一次跳这什么鬼劳什子。动作看似简单,跳得要美,跳得要动人,直似上青天!
无疑这安禄山就是从青天而来的。
内侍把銮铃的道具搬上来,放在红毯中央。那是一个三十厘米高的竹编五球,中间镂空,形成蝶恋花的花样,看起来美无比,倒像是要抛的绣球,就是大了些。
要想胜出并不容易。然而她不能输,陪人喝酒喝醉她不怕,她怕的是“安史之乱”。从小到大,有历史的地方就有“安史之乱”这个沉痛的名词,犹若高空坠入深渊,从此大唐一蹶不振。
这个与繁盛昌隆相对的词,她不想它出现在她生活过的天空,不想它发生在李墨兮身边。李墨兮,他其实心中也是想执掌这天下的吧?
若有可能,她希望他是有道明君,而大唐在他手中一直这样繁荣昌盛下去,成为世界的中心。
她不能输。她不能放弃一丝占据上风的机会。
王儿和她把一切都商量好了,甚至在下面偷偷帮她拉票。然而有一点,是她现在才下定决心的。她决定利用她是个女人的优势,尤其还是个美丽的女人。
同情,怜悯,色相等等,不管是什么她统统都要,只要能获得别人的赞许。她不知为何就想起那日她在花满楼脱衣服的情形,些许悲壮却还须强颜欢笑。虽然对她这个现代人而言没什么,但这毕竟不是在现代。就如李墨兮所言,来到大唐,就必须守大唐的规矩。
她的手慢慢抬起,在乌黑亮泽的发髻内寻觅了一阵,终于摸索到那支绾发的发簪。诸人不知她要做什么,便都目不转睛望着她,金殿内一时悄然无声。
銮铃唇角勾起一抹笑,眼神清亮却目无所视地迎上所有人的探究。手指用力一抽,她乌黑如瀑的长发陡然倾泻,虽云无声却仿佛惊天动地。
她混不在意一般,随意地甩了甩头发,把发簪丢在脚旁。就见她缓缓蹲下身,把锦缎致的翘头履脱下放在不远处,翘头履上嵌着一串青色的玛瑙小珠子轻轻颤抖着,銮铃脱袜子的手终于有些迟疑。
没事!她是个现代人,根本不怕什么!
然而她现在是李墨兮的人,这一双属于李墨兮的脚被人看了去,就等于是丢了李墨兮的人。她不自禁想起当日李墨兮帮她洗脚时他认真而柔和的神情,她的脚在他手里,这样看似简单却是她最旖旎的风景。
袜子褪去后,便是一对浑然若璞玉的小脚,莲花般冰清玉洁地盛开在殷红的地毯。脚腕上一串金色美的小铃铛细细作响。銮铃曾听说这古人“萧銮铃”有往脚脖子上挂铃铛的癖好,当日她没在意,今儿便通通都用上。
所谓浑身解数都使尽。
殿中满是抽气的声音,这古代女子的脚是不能让外人看的,即便是青楼歌坊的女子也不能。那是留给自己夫君最美好最珍贵的礼物。
李墨兮脸色一变,就要站起身把銮铃拦住,一只手悄悄按下来。余光里,是竹含了一汪泪却不敢哭出声的神情。他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万股柔情化作不能言语的心疼,更多的却是熊熊燃烧的愤怒。他抿紧唇,手中攥着一只玉盏,指节骨上因为用力成了苍青的白色。
他慢慢把脸转向殿外浓密的夜色,眼神如冰又有火焰燃烧,他紧紧而锐利地盯着那夜色。从这一刻到銮铃跳完一支舞,他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銮铃脚尖一点,轻盈落在那球上。球绵软柔韧,被她一踩,虽有塌陷,她脚步即刻一转,塌陷的地方便又弹起,成了浑圆。亏得是銮铃站上去,若换成这安禄山,怕是顷刻间成了一摊碎竹。
虽是临场学的,可王儿说古人“萧銮铃”本就会这样踩着球跳胡旋。不过王儿随即又吞吞吐吐道:“铃儿,你虽是学会了,可也还未出师,又隔了这样久的时间。要不就算了吧,万一摔着”
可她怎么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