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初想着,眼中酸涩,却见宋晴柔脸色一白,软塌塌要从绣墩上摔下去。林音初眼疾手快把她扶住,着急道:“你怎么了?”宋晴柔摇摇头,却又似是疼得厉害,整个人都在在发颤,她反手抓紧林音初,哑声道:“姐姐,我肚子好痛!”
瞧见宋晴柔的模样,萧华蓦然一惊,匆忙跑上前来,一把把她抱起,着急地问:“怎么回事?”
宋晴柔眼角一红,紧紧抱住他,泪落下来:“我不知道,肚子难受。”林音初看得呆住,萧华情急着命人去请大夫,又要急匆匆离开,离开前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便只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样的风雪严冬,周遭静悄悄的,景致盎然,却一直没有远去。不知幻觉还是怎的,林音初总听得见耳边的呼啸声。傍晚时候,出去打探消息的丫头匆忙回来,惊得脸色惨白,说是宋晴柔小产了。林音初脑中翁然直响,还未坐下,又传老夫人要见她。
“本来还怜你出身苦寒,人又贤惠,却不妨你这样心肠歹毒!”贺氏向来喜欢她,但这接二连三的事后,那点喜欢便也消失殆尽。
其实贺氏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她,贺氏喜欢的只是她的儿子萧华罢了。
林音初茫然跪在阶下,寂然无语。却是贺氏又喝道:“你难道不知你现在一身病讳之气,不能出来见人?!怎么还跑到珑璁苑内冲撞了柔儿的孩子,你也是做母亲的,怎么狠得下这份心?!”
贺氏骂完,任由林音初直愣愣跪在漫天雪地中,转身带着丫头婆子们进了屋里。林音初终于明白,原来是她冲撞了宋晴柔的孩子,宋晴柔才会小产,所以贺氏才会这样怪她。萧华离开前那样看她的眼神,莫非也是怪她么?
膝下的雪化成水,又结成冰,林音初的腿早已冻得麻木僵硬。偏天上又飘下雪来,鹅毛一样席卷,把她团团包紧,她素来爱雪,她素来爱白,这一遭倒是彻底看了个明白。
大半夜的时候,浓雪深处突然传来密密匝匝的脚步声,林音初一时恍惚,还以为是雪砸在地上的声音。直到萧华抱着一个人从她身侧急匆匆掠过,一径儿上了台阶,旁边即刻有人打开帘子,让他们进去,她混乱的神思才陡然一清。
她远远看着,只见里面一时灯影摇曳,人来人往,十分忙碌。她远远听着,雪声匝匝,断断续续夹有贺氏关切慰问的话语。她于是明白,萧华刚刚怀里抱着的,确实是宋晴柔。似是片刻,有人传她进去说话。
她打帘子进去时,贺氏正埋怨萧华:“华儿,你怎么这样不知道疼人,这样大的雪还让柔儿跑来跑去!”
萧华立在下手,笑句:“母亲这话说的不对,明明是儿子跑来跑去,她在儿子怀里,哪儿动了半分?母亲该不是有了媳妇儿就不要儿子了吧?”
宋晴柔被安置在榻上,身上裹着暖和的狐裘袍子,脚边还放着暖炉,暖融融一片。听了萧华的话,她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羞红,娇嗔地看一眼萧华,萧华便只微笑不言。而贺氏,坐在宋晴柔手边,紧紧握着宋晴柔的手,叹息着抹泪:“瞧你们,要是早这样相亲相爱该多好。”
相亲相爱……林音初垂在身侧的手拳紧,她转身就要出去,却是宋晴柔及时瞧见了她,温柔地叫了声:“姐姐!”
贺氏一转眼也瞧见了她,脸色一沉:“这样不懂礼数,还不过来!”林音初暗暗深吸口气,慢慢转身。贺氏又没好气道:“你就站在那儿吧,别靠近了。”
“母亲,你错怪姐姐了,今儿是柔儿邀姐姐来珑璁苑的,不是姐姐自己要来的,孩子的事与姐姐无关。”宋晴柔忙拉住贺氏的手,然,提到孩子,她的眼还是红了。贺氏心疼地望着她:“好端端你让她去你那院子做什么?就算你让她去,她难道不该有些自知之明,她现在能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