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什么来看?可以与人分饮的酒?还是烤在炉架子上的肉,谁都可以来尝几口?我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娶她!我昨晚就不该”二十年深入骨髓的感情,一朝分割,萧华只觉得天崩地裂一样,他颤声嗤笑一句:“夫君……哪里有什么夫君!是我纠缠不清了,是我痴傻了!”
他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听得他出了院子,林音初才腿上一软,坐倒在地,她头上,也不知是一树的雪还是梅,莫名都有几分零落,凄凄惨惨的,让人看着心头莫名酸楚。
萧銮铃是一个月后醒来的,醒虽是醒了,外面看着也无不同,内里却全然不一样了。一双曾经扑闪灵动的眼眸黯然无光,曾经伶牙俐齿的小嘴巴也总是紧紧闭着,只是忧伤而茫然地窝在床上。林音初耐心地和她说话,她竟闪躲着,似也不认识了。
请了大夫来,大夫都说能这样大醒过来已属不易,至于何时能彻底恢复,也许天才知晓。萧华那日也随着宋琬诸人来看了一看萧銮铃,却并未吱声,直到离开前,宋琬和宋晴柔先行一步,他才踱步来了林音初身前。林音初正望着萧銮铃不知是喜是忧,冷不防一抬头瞧见他,躲闪不及间,泪已掉下来。
她很快擦去,轻手轻脚帮熟睡的萧銮铃擦着额角的虚汗,她只能趁着萧銮铃睡着的时候擦。萧銮铃醒着的时候,根本不让她碰一下,歇斯底里地躲闪着。
再不会偎在她怀里,让她帮着捂手。再不会甜甜地叫她母亲,再不会美美地跳舞给她看,再不会……再不会了。
她的铃儿。
林音初心中天昏地暗,痛苦翻滚,泪再也忍不住连珠子掉下来。萧华内心冰火焦灼疼痛。他缓缓伸出手臂把她抱在怀里。
冰天雪地里,骤然触到这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怀抱,二十年来的相拥偎依。她仿佛早冬那一场新雪,瞬即融化,林音初再也承受不住,哭得浑身发颤:“铃儿,我的铃儿……铃儿……”
“会好起来的,会好的……”萧华沉声安慰,也疲倦地闭上眼,安慰着林音初,也安慰着他自己,一切都会好的。两人相对默然吃过晚饭,林音初神思不定,正不知该把萧华赶走还是留下,萧华已道:“我知道你清心寡欲为铃儿积福,我也要为铃儿积福,求上天保佑她早日好起来。你隔壁的屋子不是空着么,让人打扫一下,我住那里就行了,正好铃儿有个什么事,我也能及时照应。”
“可那房子常年无人,阴冷得很。”林音初担忧道。萧华脸上有了笑容:“那我就一心等着铃儿快快好起来,或者春天早些来了,春天一到,便不冷了。”
两人正淡淡说着话,却是突然有人传话进来:“老爷,大喜事儿,新夫人有了身孕,老夫人她们都在呢,让您赶紧过去瞧瞧。”
林音初握在指间的银筷子瞬即凉透,她下意识站起身,却是那回话的瞧一眼她,陪笑道:“二夫人,老夫人说铃小姐还病着,您就别过去了。”
“我去给你拿披风来,外面……冷。”林音初也不知她自己该是怎样的表情,欢快么,还是悲伤?或者她应该平静,很平静,这就是她要的,不是么?
然而她脚下还是一软,又坐回了榻上。萧华命那传话的下去,自去拿了风衣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