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赐的蓝虎裘和紫金鹤绶明晃的放在自己眼前。
皇帝不过是需要一个人,主动屈膝跪在他的面前,请求封疆。
西疆之外的几个小国经年累月在不断的骚扰本朝,纪连翰深知,若是无意在这京城中登顶皇位,便只能另辟蹊径,请愿封疆再逐步扩大自己手中的势力。
京城相容二虎或许太过拥挤,但皇帝一定需要他所信任的人守边。
大梁国历代权势鼎盛的亲王们,多半都驻边守疆。
一来,当朝皇帝与其让个外姓重臣手握雄兵,倒不如信任自家兄弟。二来,这京城之中,确实除了赫赫皇权,再无他人自在的容身之地。
纪连翰当年北疆一战成名时,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但纪连晟嫌他年纪尚轻,封疆或许火候不到,才命他先回京城清辽,再做打算。
一呆,就是这么些年。
万古纲常,君臣礼法,这些都是自小教化深入骨髓的东西。
纪连翰顺连起从幼时到这一刻的所有记忆,除了叹息命运的不公之外,他也无法找到一个合适造反,一朝至那人于死地的理据。
毕竟,这件事太过重大,除了让那些依附自己的野心家称心如愿之外,于国于家,都并非幸事。
纪连翰看着面前那蓝虎裘,色泽斑驳,盈诱夺人。这是大梁亲王衣制中最高的绶礼,他的哥哥,也给了他。
他还能甘愿拱手给自己什么……?
天下……?
不。
绝对不会。在一场殊死搏斗你死我亡的权力斗争里,任谁都不可能轻身而退。
义不掌兵,情不立事。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他究竟应该怎么抉择……?
是动用京畿附近他所有能够调动的兵力,围剿皇宫,发动宫变,取而代之?
还是,听之任之,俯首帖耳甘愿千里封疆?!
天下已经太平已久,治大国如烹小鲜。去这私人的恩怨,和自己的熏心利欲,真要坚定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决心,也需要一个口实。
能让天下百姓信服的口实。
但诚然而言,纪连晟算是个明君。
朝廷内内外外清明有度,礼法井然,没什么乌烟瘴气、小人当道的局面。
该……怎么办呢?
纪连翰在心中盘算,他离这皇帝的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了。
真正阻碍他向前一步的……是什么?
每一次气血冲头时,他都不了要动反心,但最后……总是莫名来去几回,又将心念压了下去。
他究竟爱权力,还是厌倦权力?
他在迟疑什么……?
难道,是因为兄弟之间,这最后一份血浓于水的感情……?
纪连翰和纪连晟一样,他们彼此都没有同母而出的同胞兄弟。
在皇室贵胄的亲王之中,他们相隔最近,一起长大。在这红墙高瓦之间,留下过许多相伴奔跑嬉闹的身影,和幼年时的回忆。
回忆,总是动人的。
但回忆,也是属于死亡的一部分。
没有人可以在回忆中生存,时间的每一刻,都在变化。
人,在光阴的变迁中,也会不断的改变。
莫说今生无缘不相知,更叹曾经相知又如何?
纪连翰在反反复复的犹豫之间,遗失了时机,也丢下了部下的许多支持。
混迹官场,站队为王。
这些京城官僚们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