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连晟看看她的表情,就将她心里在盘算什么拿捏的十分清楚,于是牵过她的纤纤素手,温声说道:“今夜也陪了你半宿,先回去,嗯?”
皇帝并没有说透自己之后要做什么,但这寝殿本就连着书房,朝政忙起来时,皇帝就算是连轴转也在所不惜,既然今夜不留她,她便万万不可不识大体。皇帝的这番习性,元妃知晓,即使再不舍她又能怎样?
适时的专宠她的确有过,但这偌大的皇庭之内,皇帝何曾只完完全全属于过她一个人?!
掌心里泛出了一抹汗,皇帝的手掌温热而包容,指尖相交,似乎这心意也就相通了几分。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给皇上跪安。”元妃双睫微垂,稍稍侧了一侧脸,像是整理了一下情绪似的,接着就要行礼给纪连晟跪安。
行礼的时候她稍稍晃动了一下身子。略略蹙眉。
“了”纪连晟一把扶住她,体恤的道:“身子渐沉,这些礼节以后都了。”说罢就对齐歌吩咐着:“将朕的御辇赐给元妃使用,一并差人送回宫去。”
“是,陛下。”齐歌赶忙去张罗元妃起驾回宫的事情。
元妃听言,嘴角边微微泛起一股那种胜利者才常有的笑意。但很快,那笑意就平平淡淡的舒展开了,似乎不曾存在过。
思芳见元妃从昭耕殿出来,立即迎了上去,搀扶住元妃的手臂。宫侍在前面打着绛红色的宫灯引路,悠风清凉,元妃一步三回头的看了又看纪连晟。
出了殿堂,皇帝便没有再送,只是站在门槛之前目送她离开。
齐歌里里外外都将元妃回宫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这才疾步返回了昭耕殿。
殿内空空。齐歌估摸着大概皇帝是绕过曲廊,去了昭耘殿那边,便连忙跟了过去。果不其然,书房的灯火亮的十分通透,耀动的火光泼洒在净玉墙上,濯濯清亮。
纪连晟正端坐在书案前细看一册折子。
齐歌觉得这房中一枚灯罩中的烛火有些太游动了,于是静静前去提起了灯罩准备剪剪灯芯,这手才刚刚动作,却顿感一股风从门外骤然闪进,伴随而来的是一抹人影。
那人进门就跪,禀道:“陛下,奴才到。”
齐歌手中一僵,以为自己这眼睛昏花了,再定睛一看,还果真就是二顺!
二顺何其伶俐,对祖宗就站在身旁正盯着自己看清楚的很,耳边涨的通红,脸一个劲儿的往下低。
“将这折子给吏部侍郎顾铎送去”纪连晟将手中的折子封好,对二顺吩咐道。
二顺略微有些迟疑,双腿还是挣扎了一下便站了起来,快步上前将皇帝手中的折子双手捧了去,恭敬的一句“奴才告退”之后,便又一股风一般的消失了,前前后后,生生就没敢看齐歌一眼。
整个过程完毕,齐歌剪灯芯的手都还悬在半空当中。才两日啊!才两日而已,那小崽子就已经这么人模狗样的去给吏部侍郎送公文了?
齐歌这心里悲从中来,一口气憋在气管里,生生半响咽不下去。皇帝身边的亲信,何曾几时除了他齐歌有过别人?
强忍住这口气,齐歌还是像以往那样夜里侍奉皇帝那样,几剪刀就将灯芯修剪的十分整齐,盖上灯罩,又看了看皇帝桌前的水是否温热适中。一切就绪之后,他便垂下头,站在了皇帝的身边,静待皇帝的召唤。
过去许多年,他们两人经常这么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