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曾随口说了句怀念溪涧谷的月光兰,没想到赵海倾竟在这里种下这麽多,他怎会不喜欢?
漫山遍野的花朵像一片蓝色的光海,美如仙境。云天低笑出声,握紧了赵海倾的手。
“你知道麽,就因为你在这儿种花,现在大家都以为山上有妖怪。”
赵海倾挑眉道:“你这般聪明,想必已经有了对策。”
“当然!我打算开发一个夜游青屏山的项目,这片月光兰就是主打景点,男男情侣可以九折优惠……”
“云天,你这是鼓励男风啊。”
“……”
与此同时,小朋友们也在望星阁上闹的不亦乐乎。
劫火将云天曾画给他的扑克牌掏出来教马志文和廖玉玲怎麽玩,而灵坤和小虎坐在一边,各怀心事地喝著酒。
小虎终究是没忍住,将自己的手覆在了灵坤手背上。
灵坤微微一震,没有躲开,“……虎哥。”
魏冲脸颊涨红,强作镇定地说:“你等我,我会请皇上赐婚。”
灵坤的眼睛唰地睁大,惊愕地转头看著他,“赐婚?!我……”
“你不愿意?”魏冲眉头一皱,“我知道我现在还没这个资格,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堂堂正正站在我身边的。”
灵坤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弯了起来,重重地点头。
中秋团圆夜,千里共婵娟。
在这个美丽的时分,一定发生著许多美丽的故事。
番外?完
(17鲜币)第二十六回.情缠
回到客栈後,赵海倾不提解蛊之事,只给云天讲了g里的一些趣闻,比如灵坤又长高啦、闫四还是总板著一张脸、明书的字已经写得相当漂亮、慧玉做了侍女总管等等……
云天听了这些事情,勉强笑了笑,眉宇间依旧凝聚著一股烦躁,“是麽……那就好。”
赵海倾顿了顿,心想,云天果然不太记得这些人了。
南疆有种凶蛊叫做忘川罗刹。
它是以迷魂草等数十种毒物喂养而成,与其他消除记忆的毒药、蛊虫不同,它不会使记忆完全丧失,而会混淆一个人脑海中的事物,视爱侣为仇人、视亲友如陌路,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这比失去记忆更加可怕。
赵海倾不能想象,如果云天的蛊解不掉,他会变成怎样一种情形?
云天难得安静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瞪著一双眼睛望著上方。
赵海倾用手指轻轻刮他的头皮,想让他觉得舒适一些,“别多想了,睡吧。”
云天摇摇头:“……真的很不对劲,总觉得我脑子里乱得很,许多明明应该清楚的东西都搅合到一块儿去了。”
他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可只要一回忆往事,脑中顿时就像是遭受万虫噬咬,令他痛苦不堪。
赵海倾心疼地擦掉他额前的冷汗,以命令的口吻道:“听我说,你现在什麽都不要想,有我在你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会陪著你,别怕。”
云天唰地睁开眸子,“海倾,你告诉我,我都认识些什麽人?跟他们是什麽关系?”
赵海倾吻了吻他冰凉的唇,道:“好,你先等一会儿。”
他起身取来纸笔,将府里的总管、丫鬟、侍童,以及自己的部下、云天的师父、师兄弟等人的名字都写了下来。他一边回想一边落笔,不知不觉中,已写了满满一页。
云天焦急地去抢那张纸,却被赵海倾躲了开:“现在不能给你,你乖乖去睡觉,明天再来问我要。”
“为什麽?万一我一觉醒来,连你都不认识了……”云天虽然觉得这件事十分荒谬,不可能发生,可联系到那只蛊虫、以及之前他的反应,他就有一种物是人非的奇怪感觉。
赵海倾不由分说将他按回床上,抱了个满怀:“你要是忘了我,我自有办法叫你想起来,放心吧。”
云天的脖子被他的气息撩得发痒,忍不住笑道:“你无非也就是那一种办法,还总当杀手!使呢。”
“虽然办法只有一种,不过确实……百试不爽啊。”赵海倾勾起嘴角,似乎在回味什麽美妙之事。云天无语地扭头叹气:“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个猥琐大叔。”
“对你,我总是恨不得更猥琐一些。”
二人斗起嘴调起情,之前的沈闷气氛总算是散去不少。云天躺在赵海倾臂弯里,觉得既安心又温暖,纵然他中了蛊、会忘掉一些事情,可只要这个人在他身边,那就没什麽好怕的。
赵海倾预料得果真不错。
次日云天醒来後,对著林郸愣了半天,最後竟把他当成了客栈的小二。
林郸不敢做出反对的样子,他若是表现出不对劲,云天就一定会回想林郸到底是什麽身份,如此一来又会头疼,还不如叫他顺著自己混乱的记忆。
赵海倾为掩人耳目,备了一辆看上去十分低调的马车,装了些行李便带著云天上路了。
一路上赵海倾强忍著担忧与他说笑,云天有时一觉醒来会出现记忆模糊的状况,而且越来越严重。
他几乎将所有认识的人都忘记了,抑或是混淆了他们的身份。有一次云天甚至以为锺灵是他的妹子,就只因为他曾出於玩笑心理对锺灵自称过“大哥”。
大约是赵海倾每日和他相处的缘故,云天至今还记得赵海倾是他的爱人。然而赵海倾自己也不能确定,云天的蛊若是不解,以後会不会有一天将他也忘了。
“主子,前边就是沈沙河,咱们得在这里的渡口乘船。”
“好。”赵海倾微微点头,对怀里的云天道:“睡一会儿吧?到了用膳时间我会叫你醒来。”
云天困倦地打了个瞌睡,却强撑著笑道:“没事……等下再睡。”
赵海倾知道,他是害怕睡得越多,忘得越多,所以才逼迫自己醒著。可纵是功力再强也敌不过长时间缺乏睡眠,云天已经五天没有合眼,此刻差不多是穷途末路了,再不睡觉,他的身体绝对会撑不下去。
“乖,只是睡一会儿,不会有问题,我马上就叫你醒来,嗯?”
云天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眼皮子似有千斤重,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拉著他陷入沈睡。长久的睁眼早已令他头脑胀痛,赵海倾心里一紧,再也无法忍受地点了云天的睡x。
“主子,到了。”闫四撩开车帘,看见云天沈沈地趴在赵海倾膝上,愣了愣,道:“中皇公子睡了?”
“嗯。”赵海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他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我实在看不下去。”
闫四了解云天的状况,也知道他不肯合眼的原因,禁不住感到十分担忧。可他天x沈默,也不知该说些什麽来安慰陷入无措的赵海倾。
来到渡口,只看见一艘正欲离开的小船。这种情况下也容不得讲究,他们只好与船家商量著能不能载他们一程,或是直接出钱将这艘船买下来。
船家一口回绝道:“这是咱吃饭的家夥,哪能说卖就卖?而且各位爷来得实在不巧,咱的船已经被一位姑娘包下来了。”
一听是姑娘,他们几个大老爷们儿自该回避,可云天的情形已经拖延不得,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调动官船,闫四只能放下架子好言劝道:“我们这位兄弟受了伤,得尽快找一位郎中帮他治治,船家就行个方便吧。”
他刚说完,船舱里就传出一个爽朗的女声:“既然受了伤,那就捎你们一程,进来吧!”
赵海倾大喜过望地抱著云天上了船,脱下外衫铺在舱底,将云天放在其上安顿好,接著对那姑娘抱拳道:“多谢姑娘,大恩日後定当报答。”
船舱里还有一道帘子,姑娘就坐在帘後。先前赵海倾和闫四没看到她的模样,待她走了出来,二人才发现这姑娘长得颇为俏丽。
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发型和衣著都十分特别,像是南疆的打扮。赵海倾心中一动,微笑道:“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可是要去南疆?”
那女孩儿大方地点点头:“对啊,你们也是?”
赵海倾不方便透露行踪,便轻巧地转移了话题。
聊了几句後,那姑娘似是见赵海倾温文有礼,模样又生得俊,便表现出了几分亲近:“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啦,我有名字的!”
赵海倾只得顺著她的意思问道:“能否请教姑娘芳名?”
“我叫阿芸,你呢?”她笑嘻嘻地望著赵海倾,脸上带著南疆少女特有的直接和活泼。
“在下王风,这两位是我兄弟,李四、刘奎。”
阿芸打量了云天一眼,“这位刘兄是怎麽受伤的?严重麽?”
赵海倾摇摇头,“有劳姑娘费心,不严重,只是一点外伤。”
他向阿芸身上扫去一眼,发现她腰间挂著一只j巧的小竹笼,於是灵机一动,故作好奇地问:“阿芸姑娘,你这只笼子里头可是饲养了什麽东西?”
阿芸果真眉开眼笑地答道:“你怎麽知道?这是用来养蛊的!”
赵海倾松了口气,笑道:“南疆的姑娘大多挂著这种笼子,十分有趣,我也只是猜测。”
阿芸一听,便做出一副张牙舞爪的模样:“你就不怕我放蛊咬你?叫你满身都是包!”
闫四暗暗觉得这南疆女子果然豪放,中原可没有这般胆大的女儿,跟第一次见面的男子就能若无其事地开这种玩笑。
赵海倾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一边摇头一边微笑著说:“阿芸姑娘善良可爱,在下自然不怕。”
阿芸脸一红,啐道:“还说中原的男人都是木头疙瘩呢,我看你就不一样!”
为了打听茹光夫人的事,赵海倾真是把美色都牺牲尽了,只见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亲密,闫四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还在沈睡中的云天。
──中皇公子,你可千万莫要怪皇上,这只是权宜之计……
小船行驶了大半天,停在一个叫做三胡口的镇子。
赵海倾有心跟阿芸姑娘分道扬镳,毕竟带著这麽一个小女孩实在很不方便,然而阿芸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开始热心地帮他打听镇子里的郎中。
赵海倾担心露馅,住进客栈後便让闫四找个借口将阿芸支开。谁知阿芸一听人家要赶她走,当下气呼呼地闯进赵海倾的房间,叉著柳腰不满地说:“你们中原人真是忘恩负义,我载了你们一程,你们却要丢下我!”
闫四连忙摆手道:“阿芸姑娘误会了,你一个女孩子,跟我们三个男人在一起,恐怕……”
“恐怕什麽?不方便?先前坐船的时候你们怎麽没觉得不方便!”阿芸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我不管,中原人不是常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麽,二位想要反悔不成?”
赵海倾心中无奈,只好道:“姑娘需要我做些什麽?不然,我将身上的银两赠与姑娘?”
他m出一袋银子,掂掂重量,足有上百两之多。可那阿芸姑娘看也不屑看,鼓著小脸道:“本姑娘不缺银子!我要你陪我逛庙会!”
“庙会?”赵海倾一愣。
“是啊!我已经打听过了,今晚有一场庙会,我还从来没见过呢,这儿人生地不熟的,我一个人去不安全,你得陪我一起!”
赵海倾想了想,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也不难办,於是答应下来。
阿芸高兴地一跃而起,兴奋地拉著他的胳膊晃了晃,“一言为定!我晚上再来找你!”
小女孩走後,闫四咳了一声,揶揄他道:“主子风采不减当年,这丫头比锺小姐更加难缠。”
赵海倾被他说得浑身不自在。板著脸道:“大胆,还不去叫人准备些食物?”
作家的话:
噢噢噢噢,突然发现有了这个“作家的话”功能……那就叨唠一下,嘿嘿嘿xdddddd
文进行到这里就是个转折点了,离小包子的出生也不远鸟,大家一定很期待吧~~俺也很期待啊哈哈,之前的番外大家一定看得出来小包子的成长是经历过波折的,不过有云天这样的爹爹,包子也一定会得到幸福xdddd~
(19鲜币)第二十七回.失踪
云天实在是太累了,这一觉睡过去,直到入夜还没有醒来。
赵海倾一面想办法给g里的亲信传递消息,一面守在云天床前,缓缓地抚著他的头发。
桌上的饭菜早已凉透了,云天依旧没有睁眼。赵海倾叹了口气,不由开始往消极的方向猜测:他若是醒来,会不会已经不认识自己了?
只是想象一番云天带著疑惑的神情问出“你是谁”这三个字,赵海倾就觉得心脏仿佛被什麽东西攒紧了,直令他烦闷得想要大吼几声。
“闫四。”
“属下在。”闫四悄无声息地半跪在他面前。
“我出去走走,你在这里看著云天,他醒了就照顾他沐浴用膳,我会尽快返回。”
“是。”
赵海倾回头重重握了握云天的手,在他唇上一吻,“等我。”
庙会大概是此地除了新年以外最大的盛事,每家每户都挂起了大红灯笼,打听一番,才得知原来这是当地祭拜河神的仪式。
那阿芸姑娘小跑著进了客栈,手里还提著一只漂亮的花灯,少女娇俏的面庞在灯光映照下显得越发明豔。她一把挽住赵海倾的手臂,抬了抬下巴:“我们走!”
小二送两人出门,忍不住羡慕道:“公子真是好福气,有这麽一个妹子……”
赵海倾默默地将胳膊抽了出来,云淡风轻地m出一把折扇,摇了摇,“阿芸姑娘请。”
阿芸耸耸肩膀,不甚在意,“那位刘少侠醒了吗?”
“还没有,他一路上车舟劳顿累得很,需要多休息。”
阿芸倒不关心云天,只是缠著赵海倾聊这聊那,赵海倾本就不善於应付女子,尤其还是话多的女子,於是便只顾著摇扇子,偶尔才答个一两句。
二人来到河边,只见那处人声鼎沸。漫天灯光照耀下,众人围著一尊河神塑像恭恭敬敬地对他祭拜。拜完後便将神像送上彩车,开始“巡城”。
为了引人注目,巡城时往往会在神像後跟著一支歌舞队,全镇的人都敲锣打鼓地欢呼,十分热闹。
赵海倾记挂云天,对这种东西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倒是阿芸大喊大笑,玩得不亦乐乎。
“阿芸姑娘,那边人多,当心被挤伤了。”赵海倾好言提醒道。
阿芸回头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在这里等我啊,我跟他们过去看看!”
赵海倾点头,不用跟这帮热情激动的人挤在一处自然再好不过。
阿芸这一走就过了一个时辰,赵海倾原打算尽早赶回客栈照顾云天,可没想到这疯丫头居然一去不复返。
他烦躁地站起来四下张望,到处都是灯光和人潮,影影幢幢,眼花缭乱,别说娇小的阿芸了,现在就是让他在人群里找魏振山他也觉得困难。
虽然不耐烦,但答应了的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赵海倾只好坐在原处等阿芸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夜色已深,不少人都已各自散去,河边的广场渐渐变得空旷,直到万籁俱寂。
赵海倾心里忽然冒出一阵寒冷,倏地站了起来。
他太阳x突突直跳,浑身仿佛被冻僵似地泛起颤栗,默了几秒後,赵海倾猛地拔腿朝客栈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二坐在门口打著瞌睡,忽见一个人影飞快地冲过来,连忙堆起笑脸道:“客官……”
那人停也不停,一阵风似地刮到了楼上,只听一道巨大声响平地而起,接著那人又冲了下来,一把揪住小二的衣襟,带著狂躁又狰狞的神情问道:“跟我一起来的那两个人去哪里了?!”
小二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打著哆嗦道:“小、小的不知道……一个时辰前就没有人出去了……”
赵海倾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松开手指,小二这才如释重负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忙不迭躲了起来。
……这是怎麽回事?
他明明叮嘱过闫四,千万不要离开客栈,可现在闫四和云天为何都不见了?!
如果他们只是觉得房内沈闷,想出去散散心,那倒还好,若是……若是有别人盯上了他们……
赵海倾如同坠入了寒冰之中,蓦地想到一个人──阿芸!
*****
“大哥,你打算拿这个人怎麽办?”
南疆少女用脚尖踢了踢昏睡中的青年──唔,这男人长得真好看,只可惜,他怕是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怎麽办?”蒙面的黑衣男子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凌厉的寒光,“他是赵海倾的妻,芸儿觉得我该怎麽办?”
少女仔细想了想,提议道:“把他扔进炼蛊皿,让他尝一尝万蛊噬心之苦?”
男子摇头:“这未免也太便宜他们。”
“他现在已经是个记忆混乱之人,莫非大哥还有别的法子?”
男子走到昏睡中的俊逸青年身边,将手指按在他的腕上,顿了一阵,忽而露出错愕的神情。
少女好奇道:“大哥,他怎麽了?”
男子屏住呼吸又m了许久,才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这是……喜脉……?”
“什麽?!”少女可笑地摇摇头,“怎麽可能?他是男人啊!”
“……确是喜脉。”男子撩起云天的衣服,将手掌贴在他腹部,“传说满月之时将赤母珠和盘龙玉放在一起炼制,便有可能炼出令男人受孕的奇药!”
“啊?我怎麽没听说过还有这等事?”
“我也只是偶然得知……哈哈哈哈,果真是上天有眼,让赵海倾的妻儿都落在了我手上!”
男子仰头大笑,那笑声中却没有欢喜,充斥的只是无尽的悲凉和愤怒。
他向南方重重一跪,拜倒在地。
“爹、娘,孩儿定要叫赵海倾血债血偿,以慰二老在天之灵!”
*****
车辚辚,马萧萧。
云天费力地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昏脑胀,视线一片迷蒙。
他正要动弹,便有一只手臂稳稳地揽住他的後背,接著一个低哑的男声温柔道:“你醒了?”
“……”云天用力摇了摇头,总觉得心里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丢失了什麽很重要的东西,空荡荡的,令他十分茫然。
“若是不舒服就躺著吧,我帮你准备些吃的。”那陌生男人笑了笑,细长的眼睛深不见底。
只听他唤了声“芸儿”,马车另一头的少女便笑道:“马上就好了,大哥大嫂再等一下。”
云天疑惑道:“大哥……大嫂?”
那男人紧紧握著他的手,沈重地叹道:“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记得了?”
云天愕然地打量著他,只见这男人高鼻深目,嘴角锐利,端得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可他确实不认得此人。还有……夫君是什麽意思?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个带把儿的吧?
“……大侠,你一定认错人了,我怎麽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是我从仇人手里历尽艰险亲手救回来的,怎能这麽说?”那男人十分激动,攒得他手腕生疼,直到云天蹙起眉头,他才猛地松开手指,“……抱歉。”
云天正要询问时,那男人却飞身而出,搞得他一头雾水。
“嗳,那边的丫头,你跟我说说这是怎麽回事?”
阿芸转了转眼睛,小跑过来坐到云天身边,亲亲热热地挽住他,“大嫂千万别怪大哥,他为了救你,这些天是吃不好睡不好,还落了一身伤,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了,你却不记得他,他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云天愕然了半晌,才道:“等等……你说我跟他,是那种关系?”
“是啊,虽然你们都是男人,可大哥他是真心待你呢,喔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阿芸凑到云天耳边叽里咕噜了一阵,云天听後眼睛一瞪,咚一声跌了下来。
他嘴角狂抽,语无伦次道:“小丫头,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谁乱说了!不信你找个郎中问问!”
“什麽郎中,就算把华佗扁鹊一起叫过来,他们也不可能发表出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男人怀孕?!这丫头八成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叫你哥进来,我有话问他。”
“华佗扁鹊?那是什麽人?”
云天翻了个白眼:“连这两位神医都不认识,你的教育程度略低略低……”
“什麽神医,云天身子不舒服麽?”先前的男子再度返回,已换了副平静的神情,“你如今有孕在身,不得再胡闹了,这毕竟是我们二人的……骨r。”
云天被阿芸半强迫地扶坐起来,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记得,什麽都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让他怎麽接受眼前的事实?
“你叫什麽?我又是谁?”
“你是云天,我是随风,你的夫君。”
“随风……随风?”云天摇摇头,“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你。”
“不打紧,你现在只要好好地将孩子生下来就可以了。”叶随风坐在他身边,将阿芸端来的r粥接到手上,舀起一勺,细细地吹了吹,这才喂到云天嘴边。
“等一下……我自己来吧!”云天连忙向後躲闪。让他接受自己“怀孕”的事情还是太过勉强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x别,老天保佑,千万别是y阳人之类的……
叶随风和阿芸暂时离开後,云天战战兢兢地把手伸进衣服里m索了一番。
还好,就外形来说是个纯爷们。
可是……怀孕又是怎麽搞的?
他难以置信又惶恐无措地m了m自己的肚皮,还是觉得此事太过荒唐。
“云天,到了,下车吧。”
马车外传来叶随风的声音,事到如今,云天除了跟著他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毕竟他现在几乎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两样。
云天下车後,入眼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寨。
山寨以坚固的石料堆砌而成,迎面一股肃杀气息。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洒下来,给这寨子镀了一层金边。墙头的火把烈烈燃烧,所有人都不说话,看到叶随风时,齐齐跪了下去,恭敬道:“主上,大小姐。”
叶随风执著云天的手一路向前,没人对云天的身份提出疑问,这一切都自然得好像经历过千万遍。
山寨建在一座峭壁跟前,峭壁上挖了个巨大的山洞。云天随他走进去,发现里面曲曲回回,九转十八弯,有数不清的分岔路口。也不知绕了多少下,云天才被带到一个布置得十分舒适的房间。
“这是你曾经住过的地方,以後你还是住在这,有什麽需要就叫阿齐进来伺候。”
云天懵懂地点头,下意识地说道:“谢谢。”
叶随风一愣,仿佛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麽“客气”,便神色淡然地拍了拍云天的肩膀。
云天还是点头,似乎除了这个动作以外就没什麽好做的了。事实上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麽和叶随风相处。
“时候不早了,吃过东西就早些睡吧。”
叶随风说完这句话便出去了,云天独自坐在宽敞的山洞里,开始打量周围的事物。
总觉得什麽地方……不太对劲。
硬要说的话,就是叶随风的态度令他感到不自然。
这姓叶的对他确实十分照顾,一路上没让他受什麽苦,可是对方的语气、神色却不像是“爱人”该有的样子。
云天不知道“爱人”应该是什麽样,但他觉得不应该是叶随风这样──表面关切,实则漠然,对他的一切话语、关心都像是在例行公事,让他感受不到半点所谓的“喜欢”。
云天隐隐有种感觉,这个叶随风的话不能全信,可是他既然会把自己带到这里,就说明他二人之间必定存在关联。
事已至此,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作家的话:
qaaaq噢噢噢~~这里是前来更新的澜沧~
看到了大家的礼物和票票好开心 感觉心情都好了很多twt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坚持 我会继续努力更文!
(14鲜币)第二十八回.y谋
第二十八回?y谋
三天後,闫四带著一身重伤返回,还未开口,就先“咚”地跪了下去。
“属下护主不力,求皇上责罚。”
赵海倾从未用如此冷冽的目光看过他,闫四觉得心头就像被扎了一把冰锥,寒森森的发疼。
“起来,先治伤。”赵海倾口气不善,可他气的不是闫四,而是他自己。是他随便答应了别人的邀约,明知云天凶吉难测,还在那麽重要的时刻离开他身边。
闫四半是惭愧半是担忧,惴惴不安地接受治疗。赵海倾扫来一眼,他打了个冷战,沈声道:“劫走公子的人,身形以及武功路数都像是那个叶随风。”
赵海倾哼了一声,“若是叶随风,你会失手也是情有可原。”
“当时公子还没有醒,属下就坐在旁边,叶随风从窗子里吹进来一股迷烟,掳了公子就跑……”闫四手臂上的刀伤极深,翻开的皮r中依稀可见白骨,他痛得皱了皱眉,稳住气息,接著道:“那人……武功太强,属下拦不住他……”
赵海倾烦乱地点点头:“你休息吧,孤再派人去寻。”
闫四顿了顿,飞快地抬头看了赵海倾的背影一眼,复而又低头道:“阿芸是南疆人,若她和叶随风是一夥,也许南疆会有他们的线索……”
*****
“二主子,主上吩咐我伺候您用膳。”
“哦……进来吧。”
云天的沈思被人打断,门帘掀开,走进一个模样普通的少年,手上端著一大盘食物。
“你就是阿齐?”云天问道。
“是,先前伺候二主子的小玉染了瘟疫,主上命我来接替她。”
这小子说的有板有眼,云天也分辨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於是挥了挥手道:“东西放在这儿吧。”
他正在思考事情,因此一时半会儿没什麽食欲,阿齐见他不吃,便劝道:“二主子,这饭要趁热吃才好。”
云天侧过头注视了他一阵,招招手道:“你过来。”
阿齐不明所以地走过去,“二主子有何吩咐?”
云天认真地问道:“我以前真的一直住在这里?”
阿齐不愧是叶随风派来伺候云天的贴身小厮,听见云天这麽问,立即脸不变色心不跳地答道:“是,二主子一直跟在主上身边。”
“有多久了?”
“小的不知道,一年前来这里时,二主子就已经在了。”
“一年……”云天皱皱眉,又问,“我这次离开了多久?”
阿齐一愣,这个问题他不应该不知道,可他又不敢贸然回答,便僵了那麽一会儿。
只这片刻的功夫,云天就明白其中必定有什麽蹊跷。他正要继续追问时,门口便闯进一个人。
阿芸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坐在云天身边朝阿齐挥了挥手:“你还站在这做什麽?”
阿齐如蒙大赦,迅速告退。阿芸笑嘻嘻地对云天道:“嫂嫂若有什麽想问的,直接问大哥不就好了麽?这些下人笨嘴笨舌,说话颠三倒四的,问他们有什麽用。”
她说著走到墙角,掏出一只小香炉捣鼓起来,不一会儿房间里便弥漫开一种浓浓的香气。云天有些不适地问:“你点的这是什麽香?”
“嫂嫂别担心,只是普通的安胎熏香而已。”
云天一听,这才想起自己肚子里还装著个莫名其妙的小娃娃。
他挠著後脑勺,一脸别扭地说:“那个,阿芸啊,虽然有些事情我不太记得了,不过……男人真的会生孩子麽?我怎麽觉得不太对劲啊?”
阿芸回过头拍了拍手上的香灰,粲然一笑,“老实说,男人当然不会生孩子了,不过大哥对你情深意重,不愿让女人为他留下子嗣。好在天可怜见,他历尽艰难,终於寻到了能让男人孕子的奇药,所以说啊,你肚子里的小宝宝可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一定要保护它平安出生哦。”
云天m了m肚皮,那里一马平川,丝毫不像“有孕”的模样,可他又觉得叶随风兄妹不至於撒这种谎,到底有没有“身孕”,再过一段时间便知道了。只是他现在脑中乱得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眼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不知道到底该信谁,又该信多少。
阿芸见他神色复杂,连忙道:“嫂嫂,你不要多想了,既然回了家,大哥就一定会好好照顾你。我们一家人像从前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不好麽?”
一股奇异的香气钻进了云天的脑海,如藤蔓一般纠缠、环绕。
他的眼神开始迷茫,看著阿芸的嘴巴一开一合,可她说了什麽,他却听不清楚。只能依稀听到“大哥……”、“一家人……”之类的字眼。
阿芸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著握住云天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对,我们三个,是一家人。”
云天意识恍惚地应了声:“嗯……”
为了庆祝“二主子”归来,这天晚上叶随风在寨内大摆筵席。
阿芸喝了许多酒,两个脸颊红得像苹果,她亲热地抱著云天的胳膊,一声一声地唤著“嫂嫂”,还恶作剧地用红绳将云天和叶随风的手拴在一起。
云天窘得厉害,终究是不习惯在这麽多人面前和叶随风表现得太亲密,何况叶随风也确实没有给他留下亲密的印象。
叶随风瞟来一眼,看见云天盯著两人手上那红绳,神情若有所思。他思索片刻,伸手揽住云天的肩,另一手按在他腹部,用关切的语气道:“不要喝太多酒,身子要紧。”
那一瞬间云天脑中就像是被利刃狠狠凿了一下,仿佛某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似乎说过同样的话,只是比叶随风多了几分关切和宠溺。
云天头痛欲裂,几乎是饥渴地回味著那个声音,这种感觉痛苦又幸福,他舍不得放开任何一丝线索……
叶随风眉心微蹙,注意到云天扭曲的表情,蓦地脸色大变,“你怎麽了?!”
“海……海……”云天勉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阿芸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她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
叶随风当机立断将云天打横抱起,“我先带他回房,你再去准备一些熏香。”
“不……不对……”云天难受地偎在叶随风怀中,撑开颤抖的眼皮看著面前这个男人。
不对,他不是……
他的爱人不是这个人,是……
“你先睡一会儿吧。”叶随风毫不留情地一掌劈在他後颈,云天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房间里又点起了乱魂香。
叶随风面色凝重地站在门外,阿芸怯怯地说:“对不起,大哥,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记得赵海倾。”
“不关你的事,‘忘川罗刹’原本就不是消除记忆的蛊,只会使人记忆混乱,若要他和赵海倾反目成仇,我们就得先下手为强。”
阿芸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叶随风这麽一说,她立即心领神会地点头道:“我明白了。”
次日云天醒来後,果真将昨晚那事忘得一干二净。阿芸对他越发殷勤,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云天讲述他和叶随风的“过去”,而叶随风也一天天地“体贴”了起来,渐渐地,云天脑中就形成了一套“固有意识”,完全地把阿芸和叶随风当作了亲人。
过了两个月,云天觉得肚皮上的r开始变得松软,不似先前那麽结实了。阿芸说这是宝宝在长大,云天既惶恐又欢喜,毕竟骨血亲情胜过一切,他不可能对这个鲜活的小生命没有感情。
这一天,阿芸正陪著云天在寨子里晒太阳,忽然有人焦急地前来传报:“不好了!主上受伤了!”
二人同时一愣,云天问道:“伤得严重麽?”
阿芸表现得比他更惊慌,焦急地喊道:“快带我们去看看!”
叶随风此时正坐在前厅,他身上缠著厚厚的绷带,渗出一层鲜红的血迹。云天看到了,居然并没有觉得十分心疼。他为这麽“冷血”的自己感到有点惭愧,於是上前道:“怎麽弄成这样?你跟谁动手了?”
叶随风看了他一眼,从牙关吐出三个字:“赵,海,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