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梅说她要跟父亲去看电影。没过多久,菲兰达就听到了佩特娜。柯特家的方向
传来了鞭炮的噼啪声和奥雷连诺第二手风琴的声音,他的手风琴跟其他任何人的手
风琴都是混同不了的,于是她穿上衣服,到电影院去,在池座前几排的昏暗中认出
了自己的女儿。由于怀疑得到证实,菲兰达感到震惊,她还来不及看清跟梅梅接吻
的男人,就在观众震耳欲聋的叫声和笑声中听出了他那颤抖的声音。“很抱歉,亲
爱的,”菲兰达一听,二话没说,立刻把梅梅拖出池座,羞愧地拉着她经过熙熙攘
攘的土耳其人街,把她关在她的卧室里。
次r下午六时,有个人来拜访菲兰达,她听出了他的声音。这人年纪挺轻,脸
s发黄,如果菲兰达以前见过吉卜赛人,他那悒郁的黑眼睛是不会叫她那么吃惊的
:任何一个心肠不硬的妇女,只要看见这人脸上那副恍惚的神情,都能理解梅梅的
动机。客人穿着破旧的亚麻布衣服和皮鞋,为了使皮鞋象个样子,他在鞋上拼命涂
了几层锌白,但是锌白已经出现了裂纹;他手里拿着上星州六买的一顶草帽。在他
的一生中,他从来不象现在这么畏缩,但他态度尊严,镇定自若,这就使他没有丢
脸。在他身上可以感到一种天生的高尚气度——只有一双手肮里肮脏,他g粗活时
已把指甲弄裂了。然而,菲兰达一眼就猜到他是个机修工人。她看出,他穿的是一
件星期r穿的衣服,他那衬衣下面的r体染上了香蕉公司的皮疹。她不让他开口,
甚至不准他进门,过了片刻,她就不得不把门关上,因为整座房子都是黄蝴蝶。
“走开,”她说。“规矩人家用不着你来串门。”
他叫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出生在马孔多,是香蕉公司汽车库的徒工。梅梅
是偶然跟他认识的,有一天下午,她和帕特卫西娅。 布劳恩去要汽车到种植园去,
司机病了,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接受了开车的任务,梅梅终于达到了自己的愿望
——坐在司机身边,看他怎样开车。跟正式的司机不同,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用
实物向他作了一切解释。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梅梅刚开始到布劳恩先生家里去作
容,而且驾驶汽车被认为是妇女不配g的事情。因此,她满足于理论上的解释,好
几个月都没跟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重新见面,她随后想起,在种植园里乘车游逛
的时候,他那男x的美曾经引起她的注意(她不喜欢的只
是他那双粗糙的手).而且后来她还向帕特里西娅·布劳恩提到,他那几乎自高自
大的态度给她留下了讨厌的印象。另一个星期六,梅梅和父亲去电影院,又看见了
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他仍然穿着那件亚麻布衣服,坐在离她和父亲不远的地方
。姑娘发现,他不太注意电影,老是掉头看她。这种粗俗的样儿使梅梅感到厌恶。
散场以后,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走来招呼奥雷连诺第二,这时梅梅才知道他俩彼
此认识,因为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从前在奥雷连诺·特里斯特的小电站上工作,
——他在她父亲面前象下属一般毕恭毕敬。这个发现消除了他的高傲在梅梅身上引
起的恶感。她跟他没有私会过,除了打打招呼,还没聊过什么。有一天夜里她忽然
做了个梦:他在船舶失事时救了她,可她没有感激之情,只有愤怒。在梦中,仿佛
她自己给了他期待的机会,而她渴望的却是相反的情况,不仅要求毛里西奥·巴比
洛尼亚这样,要求对她发生兴趣的其他男人也是这样。但是,她那么气愤,醒来之
后却没恨他,反而感到非去见他不可。在一个星期中,她的焦渴越来越厉害,星期
六就变得难以忍受了;随后,当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在电影院里招呼她的时候,
她不得不作出极大的克制,不让他发现她的心快要跳出胸口。在高兴和嗔怒掺在一
起的心情下,她第一次伸手给他,他也第一次握着它。在某一瞬间,她懊悔自己的
冲动,但她发觉他的手也汗湿、冰冷时,她的懊悔立即变成了极大的满足。梅梅夜
里开始明白,如果不向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说明他的希望完全枉然,她就不会有
一分钟的宁静;随后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心急火燎,再也无法去想其它事人为了促
使帕特里西娅·布劳恩跟他一块儿女要汽车,她使出了各种无用的花招。最后,利
用一个红发美国人前来马孔多度假的机会,并且借口参观新式汽车,她请这个美国
人带她去汽车库。梅梅刚一看见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就不再期骗自己,知道实
际情况是她自己巴望跟他单独呆在一起。她刚出现在门口,他就明白了一切;他的
这种信心使得梅梅十分气恼。
“我是来参观新式汽车的,”梅侮说。
“嗯,这个借口不错嘛,”他回答。
梅梅觉得,他那高傲的烈火的伤了她,她就拼命想法伤他的面子。但他不让她
有时间这么g。“别怕,”他降低声音说。“女人为男人发疯已不是头一遭了。”
她觉得自己束手无策,甚至没看新式汽车一眼,就从汽车库走了出去,通宵都在床
上翻来覆去,气得直哭。说实在的,已经使她感到兴趣的那个红头发美国人,此刻
在她眼里不过象一个裹着n布的小孩儿了。正是从这个时候起,她发现黄蝴蝶预示
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的出现。以前,尤其在汽车库里,她看见过黄蝴蝶,可她以
为它们是被油漆吸引到那儿去的。有一次,在暗黑的观众厅里,梅梅听到它们在她
的头顶上飞舞。但是,当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象个鬼影(在人群中只有她一个人
看得见这个鬼影)追踪她的时候,她才想到黄蝴蝶跟他有某种关系。在音乐会上,
在电影院里,在教堂里做弥撒时,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经常都在人群中间;要发
现他,梅梅只消举眼找到黄蝴蝶就行了。有一次奥雷连诺第二大发牢s,咒骂黄蝴
蝶讨厌地飞来飞去,梅梅差点儿象她以前答应过父亲的那样,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但她下意识地想到,他又会象往常一样笑着说:“如果你母亲知道了,她会说什
么呀?”有一天早上,菲兰达和梅梅正在修剪玫瑰花丛的时候,菲兰达忽然惊叫一
声,从梅梅站立的地方——俏姑娘雷麦黛丝升天的地方,把梅梅往旁边一拖。空中
突然出现的翅膀拍动声把菲兰达吓了一跳,刹那间她以为怪事又要在女儿身上重现
了。然而这是蝴蝶。它们那么突然地出现在梅梅眼前,仿佛是从y光里产生的,使
得她的心都缩紧了。就在这时,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走进花园,手里拿着一个包
包,他说这是帕特里西娅。 布劳恩的赠品。梅梅勉强驱散了脸上羞涩的红晕,装出
一副十分自然的笑容,请他把包包放在长廊的栏杆上,因为她的手挺脏。菲兰达在
这个人身上注意到的,只是他那病态的、发黄的皮肤;几个月之后她将把他撵出自
己的家,甚至记不起她在哪儿见过他了。
“一个很古怪的人,”菲兰达说。“凭他的脸s就能看出,他活不了多久。”
梅梅以为蝴蝶给母亲的印象太深了。她把玫瑰花丛修剪完毕,就洗了洗手,将
包包拿进卧室去打开。包包里是个中国玩具似的东西——五个小盒,一个套着一个
,在最后一个小盒里放着一张名信片,一个勉强会写字的人吃力地写上了几个字儿
:“星期六在电影院相见。”梅梅觉得后怕,因为包包在长廊上放了不少时间,菲
兰达可能怀疑它。梅梅虽然喜欢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的勇敢和发明才g,但他天
真地相信她准会赴约,这就触犯了她的自尊心。梅梅知道,星期六晚上奥雷连诺第
二是有约会的。但在整整一个星期中,她都感到杌陧不安,星期六晚上,她要父亲
送她去电影院,散场之后再来接她。观众厅里的电灯还亮着的时候,夜出的蝴蝶就
在她头顶上不停地飞舞。然后事儿就发生了。灯一熄灭,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就
在她身边坐下。梅梅觉得自已仿佛在可怕的泥坑里无力地挣扎,象在梦中一样,能
够搭救她的只有这个沾上机油味的人;在黑暗的大厅里,她勉强才能看得见他。
“如果你不来,”他说,“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梅梅感到他的手放在她的膝上,而且明白:从这一刹那起,他俩已经难解难分了。
“你叫我生气的是,”她微笑着说,“你总说些不该说的话。”
她爱他爱得发狂。她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陷入孤独,甚至父亲也成了她的障
碍。为了迷惑菲兰达,她胡乱地编造了一大堆谎话,不是说别人邀请她,就是说有
什么事;她抛弃了自己的女友,逾越了一切常规,只要跟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相
会就行——不管什么地方,也不管什么时候,起初,她不喜欢他的粗鲁。他俩第一
次在汽车库后面的空地上幽会时,他毫不怜惜地将她弄得象个动物似的,把她搞得
精疲力尽。梅梅后来明白,这也是一种爱抚,于是她失去了平静,光是为他活在人
世了,渴望一再闻到使她发疯的机器油和碱水味儿。在阿玛兰塔去世之前不久,她
突然短时间清醒过来,面对渺茫的前途不住地战粟。那时梅梅听说有一个用纸牌算
命的女人,就悄悄地去她那儿。这是皮拉·苔列娜。她一看见梅梅,立刻明白姑娘
来找她的隐秘原因。“坐下吧,”皮拉·苔列娜说。“给布恩蒂亚家的人算命,我
是不需要纸牌的。”梅梅不知道,永远不会知道,百岁的女巫是她的曾祖母。皮拉
·苔列娜向她说,爱情的苦恼只有在床上才能解除,她听了十分直率的解释也不相
信,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持同样的看法,可是梅梅也不相信他的话,她心里认为
,他那么说是因为无知,象其他工人一样。她以为一方的情欲得到了满足,就会不
管另一方了,因为人们由于天x,解除了饥饿,就会失去对食物的兴趣。皮拉·苔
列娜不仅消除了梅梅的错误想法,而且让梅梅使用一张旧床,在这张床上,她怀过
梅梅的祖父阿卡蒂奥,然后又怀过奥雷连诺·霍塞。此外,她还教梅梅利用芥未膏
沐浴的办法预防不需要的受孕,并且给了梅梅药剂处方,如果发生了麻烦,这种药
剂就能免除一切——“甚至免除良心的遗贡”。在这次谈话之后,梅梅感到勇气百
倍,犹如喝得酩酊大醉的那天晚上一样。然而,阿玛兰塔之死使她不得不推迟计划
的实行。在守灵的九夜里,她一分钟也没离开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他总在房里
的人群中踱来踱去。后来开始了长久的服丧期,必须深居简出,一对情人只好暂时
分开了。在这些r子里,梅梅心中焦躁,苦闷已极,冲动难抑,在她能够出门的第
一个晚上,她就径直前往皮拉·苔列娜家里了。她听任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摆布,
没有抗拒,没有羞耻,没有扭捏,表现了那么大的天赋和本领,以致疑心较重的男
人都会拿它们跟真正的经验混为一谈。在三个多月中,他俩每周幽会两次。奥雷连
诺第二不知不觉地跟他俩狼狈为j,保护他俩,天真地证实女儿想出的借口,希望
她摆脱母亲的束缚。
菲兰达在电影院里突然捉住梅梅和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的那天晚上,奥雷连
诺第二感到良心的谴责,来到禁闭女儿的卧室里,以为梅梅按照她的诺言在他面前
吐露真情,心情就会轻松一些。可是梅梅否认一切。她那么自信,一口咬定自己是
孤单的,奥雷连诺第二就觉得他和女儿的关系断了,他俩从来不是知心的伙伴——
一切只是往r的幻想。他考虑是不是跟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谈谈,也许昔r老板
的威望能让这个人放弃自己的打算,可是佩特娜·柯特劝他不要c手女人的事儿,
他就陷入犹豫不决的状态,希望禁锢能够解除女儿的痛苦。
梅梅没有显出任何痛苦的迹象,相反地,乌苏娜从隔壁房间里听到,梅梅夜间
睡得挺香,白天安静地做事,按时吃饭,消化良好。在梅梅关了几乎两个月之后,
乌苏娜觉得奇怪的只有一点:梅梅不象其他的人那样早上走进浴室,而是晚上七时
走进浴室,有一次,乌苏娜甚至想警告梅梅当心蝎子,可是梅梅认为高祖母出卖了
她,避免跟乌苏娜谈话,乌苏娜就决定不再婆妈妈地打扰她了。天刚黑,房子里就
满是黄蝴蝶。每天晚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梅梅都发现绝望的菲兰达用喷s杀虫剂
来消灭蝴蝶。“真可怕,”菲兰达哼叫起来,“我一直听说,夜出的蝴蝶会带来灾
祸。”有一次,梅梅在浴室里的时候,菲兰达偶然走进她的房间,那么多的蝴蝶使
她气都喘不过来。她随手抓起一块布来驱赶它们,但她把女儿夜间的沐浴和散在地
上的芥末膏联系起来,就吓得发呆了,菲兰达并不象前次那样等候方便的机会。第
二天,她就把新任镇长邀来吃午饭。这位镇长象她一样是生在山里的。她请他夜间
在她的后院设置一名警卫,因为她觉得有人偷她的j。那天夜里,几乎象过去几个
月的每天夜晚一样,梅梅在浴室里l着身子,正在战战兢兢地等候毛里西奥。 巴比
洛尼亚,周围满是蝎子和蝴蝶;这时,毛里西奥。 巴比洛尼亚在房顶上揭开一块瓦
正想跳下浴室,警卫就开枪打伤了他。子弹陷在他的脊柱里,使他躺在床上一直到
死。他是在孤独中老死的,没有抱怨,没有愤恨,没有出卖别人;往事的回忆以及
不让他有片刻宁静的黄蝴蝶把他折磨死了,人家都骂他是偷j的贼。
第十五章
整个马孔多将要遭到致命打击的那些事情刚露苗头,梅梅的儿子就给送到家里
来了。全镇处于惊惶不安的状态,谁也不愿去管别人的家庭丑事,因此,菲兰达决
定利用这种有利情况把孩子藏起来,仿佛肚上没有他这个人似的。她不得不收留这
个孙子,因为周围的环境不容许她拒绝。事与愿违,她到死的一天都得承认这个孩
子;她本来暗中决定在浴宝水池里把他溺毙,可是在最后时刻她又失去了这种勇气
。她把他关在奥雷连诺上校往r的作坊里,她让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相信,她是在
河上漂来的一只柳条筐里发现这个孩子的。乌苏娜直到临终的时候,始终都不知道
他的出生秘密。有一天,小姑娘阿玛兰塔。乌苏娜偶然走进作坊,菲兰达正在那儿
喂孩子,小姑娘也相信了关于柳条筐的说法。因为妻子的荒唐行为毁了梅梅的一生
,奥雷连诺第二终于离开了妻子,他是三年以后才知道这个孙子的,那时由于菲兰
达的疏忽,孩子跑出了作坊,在长廊上呆了一会儿——这孩子全身赤ll的,头发
乱蓬蓬的,他的男x器官犹如火j的垂r;他不象人,而象百科全书中野人的图像。
菲兰达没有料到无可避免的命运会这样残酷地捉弄她。她认为已经永远雪洗了
的耻辱,仿佛又跟这个孩子一起回到了家里。当初还没抬走负伤的毛里西奥·巴比
洛尼亚时,菲兰达已经周密地想好了消灭一切可耻痕迹的计划,她没跟丈夫商量,
第二天就收拾好了行李,把女儿的三套换洗衣服放进一口小提箱,在列车开行之前
半小时来到梅梅的卧室。
“走吧,雷纳塔,”她说。
菲兰达未作任何解释,梅梅也没要求和希望解释。梅梅不知道她俩要去哪儿,
然而,即使带她到屠宰场去,她也是不在乎的。自从她听到后院的枪声,同时听到
毛里西奥·巴比洛尼亚疼痛的叫声,她就没说一句话,至死都没有再说什么。母亲
叫她走出卧室的时候,她没杭头,没洗脸,就象梦游入似的坐上火车,甚至没去注
意还在她头上飞来飞去的黄蝴蝶。菲兰达决不知道,而且不想知道,女儿死不吭声
是表示她的决心呢,还足她遭到打击之后变成了哑巴。梅梅几乎没有注意她们经过
了往r的“魔区”,她没看见铁道两边绿荫如盖的、广亵无边的香蕉园,她没看见
外国佬白s的儿园房子,由于炎热和尘上,这些口子显出一派g旱的景象;她没看
见穿着短裤和蓝白条纹上衣、在露台上玩纸牌的女人;她没看见尘土飞扬的道路上
满载香蕉的牛车,她没看见象鱼儿一样在清澈的河里嬉戏的姑娘,她们那高耸的r
房真叫火车上的乘客感到难受;她没看见工人们居住的肮脏简陋的棚屋——毛里西
奥·巴比洛尼亚的黄蝴蝶正在棚屋周围飞舞,而棚屋门前却何一些又瘦又脏的孩子
坐在自己的瓦罐上,几个怀孕的女人正在朝着驶过的列车臭骂,从前,梅梅从修道
院学校回家的时候,这些一晃而过的景象是叫她愉快的,现在却没使她的胸怀恢复
生气。她没朝窗外看上一眼,即使散发着热气和潮气的种植园已到尽头,列车穿越
一片罂粟地(罂粟中间仍然立若烧焦的西班牙大帆船骨架),然后驶人泡沫直翻、
污浊混沌的大海旁边清新空气里的时候,她都没朝窗外瞧上一眼;几乎一百年前,
霍·阿·布恩蒂亚的幻想曾在这大海之滨遭到破灭。
下午1点钟,她们到了沼泽地带的终点站,菲兰达把梅梅领出车厢,她们坐上
一辆蝙蝠似的小马车,穿过一座荒凉的城市,驾车的马象气喘病人一样直喘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