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还无意在进取上头,不然,一人就把榜占尽了!你不是要对子?小爷从小练一手好行楷,正宗右军体,让那什么王先生见了,嘴也合不拢呢!又有几千万个好意思在里头,保管你看了满意。”
俩人听他说的咋咋呼呼,也有些将信将疑,掌柜的想反正病急乱投医,让这狂妄少年试试何妨,便说:“小三子,给这位公子拿些红纸,准备笔墨。公子贵姓?”
方兰生嘴角一撇。“贵姓方。”
“方公子要是写出来能教小可看着满意的对子。”掌柜的说的极狡猾。“几位住店的用就悉数除,聊表谢意。”
方兰生得意道:“好说。一共几副?”
小三子抢着道:“大门上一副,里面五幅,一共是六副。”
“六副是吧?晌午前都给你写出来!”方兰生一卷袖子。“知道你们信不过我,要写的不好了,不就是你几个笔纸钱?大不了我出!”
他是少年心性,说做就做,早饭也忘了吃,抱了笔墨回去屋里铺开,就草拟了几个意思富贵的对子,先在一张白纸上写了,随后一边比划红纸布局长短,一边提笔思索大小。
他倒不是夸下海口,这事在家里做惯了的。方家自然不是求不来名家笔迹,但方兰生自幼聪敏,学成一手好字后,年年裁红纸写对子玩耍。本家风味比别家的又强些,方太和尚乐得往外贴,引得邻里交口称赞。这时候提笔才写半个字,突然念起家里来。这就二十六了。大姐带什么好料子?二姐剪什么新窗花?他不在家,有人记得腌腊八蒜没有?有人每天点九九岁寒图的红梅瓣没有?手一抖,墨迹直浸到红纸下的衬纸里头。
突然门响了,方兰生慌忙把那条红纸撕巴撕巴揉成一团扔地上。百里屠苏推门进来,皱眉道:“说找不见你,原来躲这。饭都凉了。你吃是不吃?”
方兰生还没来得及解释,百里屠苏早看见圆桌上一片狼藉,说:“你身上还多少钱?”
方兰生一愣,反问道:“你问这干吗?”
百里屠苏道:“我们何时穷到这样地步,都要你卖字为生?”
方兰生大怒,把笔一摔。“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看清楚,小爷卖哪门子字呢!这是掌柜的要我给他写对子呢!”
百里屠苏道:“写对子?你?”
方兰生一声大喝:“你不是说小爷没用?当时小爷没想起来,这就告诉你,小爷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写得一手好字!最擅的是王体。你会呀?”
百里屠苏不言语,走到案前,提笔蘸了蘸墨,低头看白纸上拟好的对子。“炉内金盆传美味,柜中玉碗进清香这你给人家厨房写的?”
方兰生道:“怎么?”
百里屠苏道:“俗不可耐。”
方兰生头上火噌噌窜了有好几丈。“你懂什么?因人而异!给这破客栈写的对子,你写太高深,他还嫌看不懂呢!看菜下饭,对牛弹琴,没听说过啊?”
百里屠苏也不听他说,已经落笔了。方兰生犹自怒骂半天,突然意识过来,忙赶到案前。“木头脸!不懂就算了,你来胡闹什么!这纸都是有数的,别以为你怎么玩都没事!写坏了你给我买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