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低头默默喝茶，脸上还犹带三分笑意，不冷不热的一段话呛回去之后，却也不继续说些什么了。

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妻子，偏偏话题的内容又是自己的父亲和自己唯一的小女儿，萧华站在这中间，哄谁劝谁都不是，才是真哭笑不得，只能是含糊着连忙打了个圆场，叮嘱着母亲贺氏早些休息，然后便拉着裴氏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夜色正浓。

东宫之中，白天热闹亲事忙完之后，到了晚上，因为少了一个人，竟似比往日更加寂静。

李从太子李亨的书房中谈完事情出来，本来是打算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走到半路上时，却又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身折返去了李的院子。

月华清辉，落入院中，树木花草在晚风中摇曳，地面登时便投下了一片错落的影子，如水中藻荇，疏影横斜。

书房里正亮着灯，李独自一人坐在桌案前，正望着打开的盒子里、摆放着的那枚点缀着尤为齐整的西域宝石的簪子有些走神。

李的脚步走近后，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李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时，手指已经下意识的按在了案上摆放的盒子上。

李推门进来，“三弟”目光一扫，正好落在李按在盒子的手指上，言语间不由得微微一顿。

李却只做不觉，动作颇为自如，若无其事间便已经将刚刚那盒子好，这才起身唤道：“大哥。”

李自己在旁边坐下，也终于回了目光，他虽然心中不有些好奇，不过，对于李的心事，却并未多加追问，只是过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笑道：“刚刚路过文宁的院子，看到里面一片寂静无光，突然觉得有些心生感慨了，便想来你这里坐坐。”

李看向他，坦然道：“阿姊刚刚出嫁。”

“是啊，”李笑着叹了口气，“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便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对于李文宁这个妹妹，因为生母早逝，李几乎是一手带大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

至于李，也是同样，他们三个从小在一起，东宫之中虽然也有其他兄弟姐妹，可是，真要论起亲密程度，却是完全不能比的……

片刻后，李道：“刚刚我在阿耶的书房中，听他说，圣人有意再度调整西北和东北一代的藩镇节度使。”

听到“西北”两字，李心中顿时微微一动，略微思忖后，轻声道：“西北一带，如今是王忠嗣主事吧，他乃是圣人心腹……”

李刻意压低声音，幽幽接道：“也是阿耶的好友。”

偏偏，玄宗对太子李亨，一边扶持，一边又在打压，始终都怀有几分戒备之心。像是王忠嗣这般，顶着玄宗义子的名头，说是玄宗的心腹，可是，他却又和太子李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

之前，因为皇甫惟明和韦坚一案，皇甫惟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