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裴氏靠坐在软垫上,想着今日乃是自家女儿的生辰,忍不住便微微蹙眉的说道:“今日本应是六娘的及笄礼……”
萧华温和的回答道:“阿耶不是也说了,今年确实情况特殊,若是忙着赶着让六娘回长安城举办及笄礼,时间上也仓促,难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裴氏揉了揉额角,低声道:“这倒也是。要不然的话,六娘的及笄礼刚好和郡主、柳二郎的婚事撞在一天,确有不便之处……”
虽说双方邀请的宾客定然是不尽相同,可是,像是宁亲公主、新昌公主这些,和两边都沾亲带故的贵客也确实不在少数,就算本来并无此意,只要时间撞上了,萧燕绥和李文宁两个小娘子之间的互别矛头几乎是定然的,如此反倒不美。
说着说着,裴氏也不由得心生感慨,轻笑道:“也不知我儿何时才会嫁得如意郎君……感觉六娘还那么大一丁点呢,一转眼间,她都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了。”
萧华倒是说了句公道话:“六娘和五郎都还小呢,倒是不急。真要谈婚论嫁,三郎如今的年龄才是刚好,你也相看了合适的小娘子没?”
裴氏顿时拧眉,“我前两日还问过三郎,可有心悦之人,他也不说,只知道敷衍过去。”
萧华随口道:“那便是没有了。”
裴氏越说越发愁,“三郎可不像是六娘,整日窝在家里不爱出门游玩,他和好友交游的时候见过的小娘子可不少,那么多人里,难道竟无一人同他合意?”
夫妻二人在马车上一阵喋喋私语,所说不过是家中儿女之事。等到他们回到萧府后,见正院里还亮着灯,想来贺氏还未睡,便直接过去打了个招呼。
徐国公夫人贺氏年前一直住在陆府,至于陆府那位同她一母同胞的贺氏阿姊,身体一直不见什么起色,却也没有太过明显的衰败下去,问过郎中,也只说是人毕竟上了年岁,没得治,早晚熬日子、看老天爷心意的事情……
这是赶在了年前,即便徐国公夫人贺氏和陆府贺氏是亲姐妹,也总不好在别人家里过年,偏偏萧嵩不在,索性,萧华和萧衡兄弟两个便亲自上门将母亲接了回来,只说过年家中长辈总要在,等到年后出了正月,贺氏若是还想继续陪着陆府贺氏阿姊,也都由着她便是。
萧燕绥不在家中,徐国公夫人贺氏脸上的神情似乎逗比平日里舒畅几分。
萧华是她嫡亲的儿子,见贺氏开心,便也跟着愉快,对于母亲,自然是关怀备至。
裴氏的心里却是更惦念着自家女儿的,看了贺氏的模样,虽不至于主动怼上去,面上甚至也带着三分笑意,不过,想起女儿从小被嫡亲的祖母轻视的过往,藏在心里的腻歪和不悦,却是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萧华坐在了母亲贺氏的身边,便听她说道:“你阿耶这些日可寄了书信回来?他也是,说一出是一出的,你们兄弟两个都还在长安城为官呢,他便突然喊着赶着的要回老家去。”
对于母亲埋怨父亲的话语,萧华只能是笑着安抚,“腊月里还送了一封信,然后便赶着圣人的赏赐和家中给阿耶的年礼一起,送去山海镇上了。”
“上封信还是腊月?”贺氏又忍不住道:“他回了老家之后,连给家里的书信都懈怠了,也不知道他一个老翁自己在家里,都没个人陪着,冷冷清清的,能有个什么意思呢……”
“阿娘,”裴氏突然开口,脸上还带着笑意,眼底却仿佛冷凝着光,令人不敢逼视,裴氏略一勾唇,柔声笑道:“六娘这不是都一块陪着她阿翁一起回了老家么?阿耶从小便疼六娘,祖孙两个可是一直都感情深厚,尤其没了拘束,可不正是自由自在,便是只有祖孙二人,这年节想必也会过得热热闹闹的。”
裴氏一提萧燕绥,徐国公夫人贺氏那边便瞬间冷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