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驱瘟鬼呢?”巫祝又问。
“需君上仁德,大夫虔诚方可。”上一次,楚子苓没法回答的问题,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巫祝看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吾送去的几个巫侍,汝好好看着,若是有堪用的,十载之后,或可传术。”
她没有要她传授术法,反而告诉她,这些东西不能轻传。要花上五年,甚至十年,经历重重考验,百般磨砺之后,才从指头缝里施舍一点,给那些尽心侍奉自己的弟子,从而保持自己无上的权威。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谆谆诰诫,是为她谋算。一片“好心”,怎能不领?
看着那谦卑拜服的年轻女子,巫祝眼底终于闪过一抹赞许,然而很快,她又开口道:“快要立夏,又是瘟鬼频出之时。汝当准备大祭,奉上血牲,吾会请君上观礼。”
楚子苓心头咯噔一声,咬牙道:“瘟鬼喜夺人命,若用人牲,怕会引来不吉。”
头顶那道目光,骤然又锋锐起来,楚子苓咬紧了牙关,也闭住了呼吸,顶住了那道视线。人牲这一步,如论如何,都不能退让!
良久,上首才传来声响:“汝是司疫,自当由汝安排典仪,莫要轻忽。”
她答应了。楚子苓紧咬的牙关,终于松开了些,嘴中泛出了淡淡血腥味儿。她把这些,全都吞入了腹中。
“多谢祝史提点。”
第73章
任何祭祀,都必须兼顾神圣性和功能性,从而让参加祭祀的人相信,主祭之人真的能上达天听,沟通鬼神。巫祝把这任务交给楚子苓,就是要让她学会如何祭祀,并成为真正的“司疫”。
那么,这场新型祭祀,要如何设计?几乎是一瞬,楚子苓就想到了那个玉面青袍,犹如鸾鸟的身影。闭了闭眼,楚子苓硬把这些压了下来,她要筹备的是一个驱除瘟疫的仪式,而其中关键,正是“瘟鬼”。
瘟鬼之说,源自颛顼,也就是三皇五帝中的“帝高阳”。相传颛顼有三子,生而亡为鬼,其中一位居住在江水中,是为“瘟鬼”。然而殷人视帝喾,也就是“帝高辛”为先祖,并不祭拜颛顼。想要扯到瘟鬼,就必须利用“巫山楚女”的身份。颛顼乃楚人之祖,想祭祀瘟鬼,驱除瘟疫,自然需要楚地的大巫。
她并不会跳祭祀上专用的舞蹈,也不懂那些繁复的仪式,美的礼器,但是有些东西,确实可以尝试。
很快,又到了出宫的日子,不过楚子苓并未乘坐那辆华美马车,而是坐上专门迎她出宫的安车。驾车的不是旁个,正是田恒。
见到来人,楚子苓很是吃了一惊,上车后立刻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田恒一抖缰绳,待马车驰动,避开旁人耳目,才道:“最近政局纷乱,出入宫室,最好有人护送。”
纷乱?如何一个乱法?楚子苓只觉心绪不宁,刚想问什么,前面又传来田恒的声音:“莫慌,有我在。”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楚子苓看着前方驾车的高大身影,心缓缓平静了下来,坐回车中。
她放下了心,出言安抚的那个却目光锐利,不敢片刻分神。这些日,华元和向氏的争斗进一步激化,双方都派出了刺客,已经掀起了几场血腥厮杀。这把火,不知会不会烧到子苓身上,他哪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