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就像一个开关,一下子就止住了所有人的声音,引得众人都望向她这里。等他们看见说话人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后,这眼中本来萌发的希望顿时又消泯了下去。
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都治不好,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夸下的海口又怎么能信?
可是周语仿佛知道他们的不信任似的,她又补上了一句:“治不好,我同将军一起走,让他也有个人伺候。”
她表情淡漠,带着与她这个身份极其不相配的矜贵,那般淡定从容地说出治不好就跟将军一起走。
她用词也用的巧,没说死之类的刺激人的话,而是更加委婉的走,叫人听了也舒服些。
这来来往往的大夫中,只有这一个小姑娘敢开口说陪着将军走。
将自己的命都搭上的诺言,这叫众人眼中的怀疑又敛了些。
周语见此,于是再补上最后一句:
“现在,除了我,还有谁敢治么?”
将军战功赫赫德高望重,他是子民心中的保护神。这保护神要是死在自己的医馆里,那这医馆势必会引来群众的抨击。
这群大夫没有十全的把握,都不敢轻举妄动试什么偏方。
周语这话一出,众人再是沉默了一瞬。
然后,一个看似做主的人站了出来,朝着周语缓缓下拜磕头:“还请大夫救救我家主子了……”
一屋子哀嚎假哭的人,就这眼睛都快浑浊了的老太太没掉一滴泪----她坚信自己的主子还有救。
而等到有人说能救时,这个坚强的老太太却颤颤巍巍地跪下----只要能救她家主子,什么都可以。
这个人,是真的心疼将军心怀将军。
周语看着她的年纪,加上这几日开医馆所得的消息,也大致上明白了这个老人家的身份。这老太太,恐怕就是将军小时候的乳娘,如今的大管家了。
她弯腰去扶起老人家来,柔了眉目:
“管家姥姥,你只管信我,先把屋子拾出来,我来治。”
对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周语一说拾屋子,老人家就明白了是要清人的意思。
她给周语留下了几个帮手,把多余的人都统统清理了出去。
将军的情况已经到了全身滚烫的地步,原本伤口这么严重,体温高些也是正常,但是他现在这呼吸急促昏迷不醒的模样,分明就已经是感染了。
周语下令把香炉挪出去,开窗通风,房间里拿开水冲一遍,又叫人拿烈酒烛台来。
他的伤口化脓,得先割掉化脓的烂肉,再缝合伤口,然后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体温下降。
这割肉的过程是极为可怕细的,周语不敢叫别人看见,只叫自己带来的药童留下,其他人都不得进来干扰,门外更是站了一排的侍卫。
她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地待了一天一夜,头天晚上就处理好了伤口,降温却是花了一天的时间,她跟小药童轮流上给他擦身子换布巾。
这一天一夜里,两人都是滴水未进。
等到小药童激动地开门喊“将军大好了”时,府里头一直揪着心的众人止不住泪下,那管家姥姥更是在屋外朝着周语磕了几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