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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到现在,都给她留了一分面子,没有用无所出,不贞洁这样明显带着羞辱意味的休书来公布她被休的缘由,尽管那些是事实,他还是采用了和离这种比较委婉的方式。
情郎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她,我以为他很不堪才使你如此,可是他很好,即使是虚伪。
怕她脏了他的名声也好,本来就不爱她也好,但是被这样直白地戴绿帽,以他一个男人的自尊,还是保全了她的颜面,不是所有人都能虚伪到这种程度的。
她周身毫发无伤的站在那里,忽然觉得全身冰凉,因为她意识到,即使洛平甫没有对着她咄咄相逼,但是她已经,无处可去。
洛府必然待不下去,父母受了洛平甫太多的恩惠,她回去就意味着剥夺了他们的一切,就像她妹妹曾经说的那样,离了洛平甫,家里根本容不下她了,而情郎,情郎已经娶亲生子,虽然对家里的妻儿不闻不问,但是他的家中也已经容不得她的插足进入。
洛平甫一身干净,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回了曾经给她的一切,她就已经无力承受。
半年后,她的父亲因为贪墨徇私的罪名下狱,母亲硬逼着她回洛家求情。
半年前的事情虽然尽量做得悄无声息,但是该知道的人谁不知道她做出的那点事情来?只是家中把他们之间已然和离的事情对外瞒得严严实实的,洛平甫不做那种故意散布风言风语的事情,所以竟然也能瞒下去。
洛平甫甚至没有故意打压过许家,贪墨,徇私,这些都是许家自己做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关系,皇帝曾经问过他对于许家事情的看法,洛平甫淡淡地四个字,依律秉公,连落井下石的话都不说。
洛平甫凭借这样的品格,极为难得的在文人中取得了极高的地位,门下门客门生众多,当时很多颇有名望的人都来投奔他,随时随地,他都是君子品格,一丝不苟,不会做出任何有辱品行的事情,有人把这种操守叫做,慎独。
他不是慎独,只是克制,这一点在他在洛府养了暗卫以后就更是如此。
你永远不知道暗处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
事情在外人看来真的是颇为奇怪的,许家大小姐没来由地回娘家住了挺长的一段时间,甚至有人传言说她已经被洛家休弃,但是不久后,就在许家老爷因为贪赃枉法被放出京城,贬到外地以后,她的轿子却从洛府中出去,一路到了京城最大的朝香寺,小腹微微挺起,据说是给肚中的孩儿祈福去了。
慎独的洛平甫,对着自己曾经的妻子,说出至今为止,最放肆的话。
想要我救你父亲,给我生个孩子吧。
男孩。
她试图在他的眼中看出眷恋留恋,或者是情|欲的痕迹,但是他的目光却是一片平静,于是三载夫妻,以她对他的了解,她明白了,他不是对着她留恋,而是对那个孩子的留恋,他始终没能走出那个冬天。
他的孩子,他甚至连一面都不曾见过,连他在母亲肚子中的样子都不曾看见过,等他去看的时候,产婆还不知道是大夫,反正是嫌弃污秽不祥,连个痕迹都不曾给他留下。
他对此耿耿于怀,他不说,她这个枕边人,却最终看了出来。
但是她已经对着他殊无感觉了,她需要这个孩子来挽救她的家族,内心却充满了抵触,她以为他曾经的无微不至令她感到细细密密的难受,却不知道他对着她冷漠相待更令她无法接受,尤其在与他和离之后,要不是他不曾拆穿,也不曾再娶妻,她的家中绝对会把她赶出去的。
曾经的对比,家里的压力,洛平甫偶尔一瞥间对那个孩子的暖意,都让她觉得格外难受,她几乎要嫉妒这个孩子了,要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洛平甫会对她千般宠爱,以洛家为后盾,他的未来将是一片坦途,作为他的母亲,她的路却那般崎岖,这多不公平。
心生恶念的时候,她几乎想流掉这个孩子,但周围丝毫不听吩咐的婢女显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男孩吧,让她赶紧生个男孩,赶紧离开这个让她难受的地方,离开早就陌路的洛平甫,不要再去想自己曾经的锦缎荣华,肆意自在。
可是这是个女孩。
她几乎是绝望。
伸出手,她几乎想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