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步步而升,至面上血肉焦裂之时,苍灼啐出一大口鲜血,忽仰天狷狂一笑:“你二人之母乃我所伤,方才破印之时妖气又失分寸险些害死这小子,仅为偿怨不过,这内丹我也定要给你……只是届时找或不找,便端看你自己的良心!”
什么?!
云濯闻言一怔,抬眼迟疑之间,面前人竟已被冥火烧得再看不清轮廓。
“好自为之罢!”
余音未绝,烈火茫茫,霎时天地失色,山洞震颤。焦黑残躯之内三道光芒破体而出,一者正中司徒凛,一者击得紧闭石门轰然粉碎,另一者则顷刻灌入他身躯里,引得妖骨之内震荡不休,眼前一黑,浑浑失去意识。
第五十九章光阴慢
灵力横冲直撞,恍惚挣扎之间,云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一个依旧关于司徒凛的梦。
许是因为共分了内丹之故,梦里的他竟幻作旁观之角,就这样轻飘飘地看着司徒凛走过春夏秋冬,走过二十五载的人生,自懵懂孩童,到一派之长。
彼时,九淼的长老别院之内,天朗气清,阳光明媚,一方三口之家所居的小室地虽不大,熏香淡淡之间,却也温馨。
内室床前坐着名水色绣裙的少妇,凤眸微扬,朱唇带笑,肤如凝脂,虽是寻常打扮,亦难掩昔日容姿间的三分英气,五分飒爽。
珠帘微卷,女子正捻着竹撑与线做绣活,须臾后许是累了,便随手放下那物什,自桌下小屉中取出一盛着白玉簪的锦盒,细细端详,若有所思。
吱呀
内室之间忽涌来一阵清风,小门被人推开,紫衣短褐的小包子挪着脚步走进来,一头散发未加拘束,在风里飘飘荡荡,眉眼之间已隐约可见后来神采。
“娘亲,早安。”
他有模有样一拱手,旋即“噔噔”迈开两条小腿上了塌去,歪着脑袋,正好看见那锦盒。
“娘亲?”
小孩子天生好奇,眉毛一皱,比划着肉手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以前没见你拿出来?”
“阿凛。”
将儿子揽入怀内,女子抚了抚他的发顶:“这是娘亲与一位友人的定约之物……说来,将来亦是你的东西。”
“定约之物,我的东西?”
小包子挠挠头,不明所以。
女子一笑,抬起孩子的小手,轻轻将簪子放于其中:“此簪之尾乃是半片箭羽,与另支簪子乃是一对,为娘亲之姐妹所执。他日若看到谁人所带与你这根相合,那便是你的异姓弟弟,要好生护着他。”
“哦……”
小包子似懂非懂,囫囵一点头:“我还没长大呢,娘亲就要我去护着别人了?”
“怎么,阿凛不乐意?”
女子刮刮他的小鼻头。
“也,也不是。”
小包子思量须臾,冲着自家娘亲一噘嘴:“可是,我总得知道这个弟弟姓甚名谁吧,到时也好相认嘛!”
“你呀你呀,就你鬼机灵,简直跟你爹一副样子。”
女子无奈摇头一笑,片刻后又抬了两手扶上那孩子双肩,四目相对。
她一字一顿道:“记住了,那孩子家在武陵,叫云濯。”
天光渐暗,大风忽起,mǔ_zǐ身影渐渐远去。时光荏苒,不觉已是数岁后的清明。
昔日长老别院的大堂内,摆了一方棺椁,香烛渐行燃尽,纸钱铺陈一地,春雨淅沥,堂风冷清,两个稚嫩少年孤零零跪于棺前,白衣在身,额系白绫,别显凄凉悲伤。
“从此之后,世上的亲眷之人,又少了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