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一切都是天意?说这一切与他们的疏忽无关?还是凭空设想一下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如果当初”?
不,并没有什么能说的了……
也许清洛道长的愤怒不无道理,他们真的只会游玩喝酒捅娄子,真的太不成器,真的给兄长们添了太多麻烦了……
以前插科打诨无伤大雅,还自罢了,可这次却因一时疏忽而铸成大错,直至无可挽回……
春末初夏的温度并不算冷,可不知为何,云濯却忽觉周身泛起了彻骨凉意,让时间一分一秒都变得分外难熬。
直到不知又过去多久,五派掌门联手施法,终于封印住剩余鬼气,摇着头从林子深处迈步走出。
众人见状忙上前询问,可得到的结果,却同方才司徒凛所言如出一辙。
——林内,没有离彻的半点影子,九淼首徒怕已遭不测,被鬼气吞得一干二净了。
此话一出,观者皆悲。被人搀扶而来的云辰刚刚恢复了半分意识,闻此语便又咳出一口鲜血,再度陷入昏厥;清洛道长则径直将佩剑浮生怒掷于地,引得林间传来一阵阵名器的悲鸣。甚至,连一向性子淡泊的陶青绀,与老成持重的云华,都直摇头叹气。
九淼首徒,幼时身世悲凉,幸得人所救,立命安身仙门五派,一路走来,沉稳知礼又不失侠义心肠,终得青睐而少年有成。岂知终要守得云开见月明,迎来大好名途之时,却遭此横祸,殒命归离潭。
如何能不让人唏嘘。
悲凉寂静之中,云濯亦摇头一叹,望向一旁沉默了许久的司徒凛。
与旁人的悲愤莫名不同,那人以鬼瞳窥探在先,似早对这般噩耗有所预料,眼角悲意与悔意皆已寡淡不少,带着血丝的眼里,生出一股不知在和谁较劲的执拗。
一片议论与叹息声中,他眼里忽浮上层血丝,站起身来,推开人群走上前去,“扑通”一声跪在魔尊凌溯面前。
众长老掌门间,紫衣少年声音沙哑:“师叔,弟子斗胆一问,此次鬼气泄露之灾,是否原因已明?”
此语方落,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方才只顾哀叹的江湖人士们也如梦初醒,纷纷抬了眼过来。
“已明。”
正中玄服的九淼掌门凌溯沉吟片刻,终点了点头,郑重道:“鬼气封印二百年有余,乃是因祖先信物庇佑,辅以众代弟子加持,方能一直无虞。可方才我等上前之时,见其中仅有四物,由青鸾君云翎所留之药玉剑柄已不知所踪。信物失,封印损,此番鬼气之祸便是因此而生。”
什么?
这番话语听得在场众人皆议论纷纷,云濯也气息一滞,匆忙起了身。
鬼气溃散,竟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盗取信物,刻意为之?
他几步从旁边人群中走出,挤到自家大哥面前:“哥,盗信物者接近归离潭必留其踪,这些天都是谁在看管归离封印?又是谁在筹备祭典相关?”
云华皱了皱眉:“这,要说近三五天,倒都是云家弟子在筹划准备。可若再往前推,我便不知了……”
他思量片刻,又道:“毕竟,封印大典乃五派共谋之事,这看管参与者,今年虽以云家为主,但其余四派也必皆有参与……人多手杂,这一时如何查得清啊。”
“一时查不清,那就一点一点慢慢查。”
云华之言未落,原本跪着的司徒凛却忽一甩衣摆,站起了身来。
他将一双拳头仍攥得指节发白,咬紧牙冠之间字字笃定:“一天一天,一人一人查!我倒要看看,竟是何人要害我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