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谁管!“
李鸢没理,且焦且怒,脸上登时一层云`雨。馄饨摊上的顾客一面吹着勺里的馄饨,听彭小满刚才一嗓子喊的热闹,纷纷侧头接了两句耳,视线正找新鲜似的往这边探。
“出了筑家塘进了回民路了,赶紧赶紧你赶紧!”
李鸢回头看了看站着喘着的彭小满,抬下巴比了比后座。
彭小满站着没动。
“那你帮我把车推回去。”耽误不起功夫,见他没说话,李鸢便转回身子,“谢了,等我回来再找你拿车。”
他这话很普通,但没来由得有了诀别的意思,彭小满相当戏多的在里头听出一股子flag的味道,就跟抗日神剧里“等仗打完了我就回老家结婚”似的,此行必定凶多吉少,有去无回。彭小满站在原地被自己脑补得后脊梁一凉,书包一撂想也没想,两步蹿上前拽住了李鸢的衣服,抬脚也跨上了车。李鸢油门加满正要撒手,锁喉似的,觉着衣领被猛扯着一紧,重心跟着往后一沉好险没撑住,“你”
“帮你啊!”
“你”
“快快快那男的前面左拐你先走起来再说!”
说着像拍马屁股似的拍了把车屁股,就差没喊声“驾”。
彭小满和他挤在块儿,骑猛了往前一冲,人自然就往李鸢的背上贴。高是有高的好处的,能把人遮得严严实实,除了必要的挂在腰上维稳的两只手,其余的一点风也吹不到,看前面的东西,还要尽力抬一下屁股。李鸢是第一次骑这飞车党的玩意儿,速度提不上多快不说噪音倒大,兼着车体死沉,左右不稳就觉着要倒。彭小满在后头跟着一并悬心吊胆,李鸢猛一不熟练地急拧了刹车,就忍不往李鸢腰肉上掐。他人瘦,腰腹上没什么赘肉,便就连着肋巴骨一起被彭小满掐。
被等红灯的私家车们逼停,到了没忍住,李鸢“嗯”一声闷闷地叫唤,目视前方紧紧锁定着着五六十米开外那个男人红绿灯下五斑驳的光头,“你……你掐你自己行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彭小满反应过来,撒手举高叠声道歉,坐直了身子越过李鸢左肩伸头看了看,凑回去问:“就……就这么生追能追上么?”
“目测不行,回民路和银河公园交界那儿二四小时二十小时堵,他走我们前面肯定追不上,堵上一小会儿就不见了。”
“那!”
“绕路。”前面的私家车动了,李鸢连忙跟上,生怕落下一毫一厘,“我看这人是猫狗市边上的,他衣服上那文化衫上印着御座兰亭,八成是工地上的人晚上歇班出来搞私活的,从银河公园里绕在清河路那堵他。”
“边追你都能边看见?!”确认似的又看了看那愈发小的背影一眼,隐隐约约觉着那人背上是印了几个字:“你这侦查能力不去公安学校多亏啊。”
“长了眼就能看出来。”李鸢向左调转方向,预算着沿湖周小路穿过银河公园。说完冷不丁回头看了他一眼,这节骨眼上,还能牛`逼坏了得睨了彭小满一眼。
所以这话彭小满没接,接了就是自打脸。
晚风凉月,银河公园不大,但历史有些,南宋一不甚出名的文人衣冠冢,就立在这里。这里一年四季都静,不挨着大马路,车水轰鸣也就被阻隔和消解了,狭窄的小径一侧挨着丰盛稠密的草木,一侧挨着一方正长着田田荷叶的芙蕖塘。这个点儿散步的人最多,三三两两并排阻着道路,逼得李鸢黄花鱼似的溜边,侧着点身体重心飞快地骑。轰鸣声甩在车尾,累赘一般被利落地抛下了,仿佛跟不上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