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您当年没和我爸离婚,您和马叔叔哪怕只是神出轨,那都叫出轨。这一点您永远欠我爸,他不是不知道,他不是被您蒙在鼓里还无知无觉的那种人,他从来不点破,您该谢谢他。”李鸢顿了一下,笑起来:“所以有的时候,您觉得我是在躲避您,其实没有,我只是有点儿不知道怎么面对您。”
“牛牛,我”
“我其实想想也觉得没必要,您俩到底也离了,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可那个疙瘩真的去不掉,有时候见到您就会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李鸢几乎是有些腼腆地冲她笑,“想着想着,就会觉得很恶心。”
李小杏的神色尽数凋败,眨了眨眼,亮闪闪的一层水光。
李鸢片时舒畅,尤其是将“恶心”二字说出时。脱口之前,他在脑子里做了短但周全的思考,想着要不要换一个说法呢,把“恶心”改成“膈应”或是“不舒服”也好,“恶心”到底尖锐直白了太多了,总有恶言相向的意思。可到底没改,是因为他内心深处希望家长也要直截地痛一痛,痛过才可明了,是是非非,子女不是全然懵然,不是全然不懂,不说,当然也是因为在忍。
“对不起,妈妈。”
而后李鸢还是温柔地向她道歉,作以不知何意的弥补。
不知隔壁哪桌点了红烧肥肠,老板娘端着满当当的盘子从李鸢这桌侧身掠过,混杂着油烟,迎面扑鼻而来一股浓郁的油脂的异味。李鸢见李小杏突然神色痛苦难耐地蹙起了眉心,佝背,一手捂上了胃部一手贴上了嘴边。
“妈?”
李鸢站起来凑近她,刚想问她怎么了。
李小杏猛然抓起了桌上的一直余裕纸杯,低头俯身到桌下,对嘴过去一声压抑的干呕。
筑家塘,月光隐涩,晚风倒凉。小满奶奶拿只散了滚边的旧蒲扇,搬了两只藤条凉凳,和彭小满对坐在房门口,颇正经且煞有介事的开着批斗大会。努努突然地又来溜门,彭小满脚一伸挡了它踱向水盆的去路,拦腰一抱,把一团毛茸茸圈在了膝上揉抚。努努身上有淡淡肥皂气味,归功于李鸢勤洗,干净喷香。
小满奶奶把蒲扇往彭小满头上一拍:“好好听我说话!”
“听着呢听着呢。”
“猫放下。”
“您说呗又不妨碍您批斗。”
“啧!”
彭小满“啪”一巴掌拍死小臂上的一只大花蚊子,冲她笑开。
“一学期迟到七次,早退两次,晚自习缺勤一次,数学小测给我考五十多分就顶人一零头两次,抄个作业给班主任逮着一次,校园违纪两次。”小满奶奶十根手指头不够掰,索性攥拳往他脑门心出劲儿一敲:“我看你是不想好了!”
“啊!”老太太打人忒疼,彭小满眉心登时浮出一块粉红的迹子,“您记忆力也太好了点儿吧,一条条记那么清楚。”
“废话,我坐下头丢人,我臊得慌,我想记不住都难。”
“那让您别去您非去。”彭小满挑眉,话里听不出一点包袱。
“哦,你爸把你托我这儿照看我管你吃喝拉撒合着其他就不管啦?”小满奶奶见花蚊子围着他鼻尖儿打转,摇着蒲扇拂开,漾起的一阵凉风吹翻了彭小满的刘海,露出一块月亮色的光洁额头,眉梢一颗红色的闭口,“当我稀得去,一七十多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