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去,“但他们什么也不透露。”
那时聂焉骊年纪太小,根本不知道邵家所在的是什么地方,阮氏上下都被警告不许再提这事,他无从查起。
回忆只会越来越模糊,他连那块玉都记不清什么样,也和邵崇犹一般,记忆里的人面貌淡去,留下寻找的念头。
聂焉骊讲完始末,静了片刻。
邵崇犹明白了一切,心里千回百转:“阮墨。”
这是他的本名,聂焉骊有些醉,片刻后才点点头应了一声。
阮墨,聂焉骊。
墨骊,莫离。
聂焉骊问:“你失望么?”毕竟邵崇犹一直在为他担心,甚至从此漂泊江湖,而他早已回到家中。
邵崇犹闻言反而轻笑,冷峻的眉眼化开:“你平安无事就好。”
两个小孩子隔着江南和北疆的千山万水,隔着人生莫测多变,彼此都努力寻找过对方。
阴冷潮湿的柴房,那扇小小的窗户内外的偶然相识,半个下午渐斜的光线,不知不觉改变了他们的后半生。
邵崇犹仔细看他,眼里笑意渐深。
聂焉骊也笑,倜傥的眉目无瑕,问他:“看什么?”
“看看和我的小姑娘像不像。”邵崇犹难得开玩笑道。
聂焉骊如玉的面容被紫藤花映得丽,垂眼又瞥见缀在他剑柄的玉,笑着笑着,心里被醉意裹挟的混沌之中,忽然泛起一丝异样动容。
“怎么了?”邵崇犹有些不解,抬手到他脸旁,拇指轻轻擦去他眼角滚落的泪。
“喝醉了。”聂焉骊轻轻偏过头,脸颊贴在邵崇犹的手掌心,因醉而微微闭上晕眩的眼。
他想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小少年,穿梭在车水马龙的街巷,风餐露宿,漂泊千里,为了找到自己。
这么多年,而今终于找到了。
有生之年,该相遇的,终会江湖重逢。
林熠坐在河边石台上,手边放着陶罐,小腿轻轻晃荡着,一脸惊愕:“你说真的?聂焉骊他……”
萧桓点点头,负手站在他身旁,石台有半人高,林熠坐在那里,恰能与萧桓平视彼此。
“你怎么这么肯定?”林熠还是有些不解。
“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他,他说的也是自己的小名莫离。”萧桓说,“后来离家,他干脆直接换了名字。”
“那你见过他打扮成小姑娘的样子?”林熠饶有兴味,想了想,道,“应当是很好看的。”
“他祖母从前总把他当孙女养,小时候那么一打扮,也是个漂亮小姑娘。”萧桓想起来也笑,“不过长大一点就不再如此了。”
淮水蜿蜒而过,暮色霞光燃在水波间,渔人归晚。
林熠开玩笑道:“他现在若扮作女子,也是一等一的相貌。”
聂焉骊容貌有些女相,端冶丽,但举止再潇洒不过,那相貌就成了风流之意。
邵崇犹这件事出乎林熠意料,他的过去太复杂,而他的沉默冷厉也显得合理,一个人身上背负太多往事谜团,就像裹着层层迷雾,令人渐渐难以接近。
“景阳王萧放又是怎么盯上他的?”林熠回溯过去,推算时间,“他们相识应当很早。”
“与邵家脱不开关系。”萧桓道,“这次你带回来的那名妇人,就是邵家从前仆妇,因邵家没落遣散不少仆从,那妇人才躲过灭门之祸。”
林熠打开手边的陶罐,尝了一粒里面的芸豆:“青梅蜜渍芸豆?你做的可比金陵所有酒楼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