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语栖几乎是眨眼间就冲了过去,将他紧紧抱住,只恨不能融为一体。
“一百年……”
黑衣人同样伸手将他紧拥,眼眶微微发烫,竟有种想哭的冲动,钻在魂魄深处的疼此刻已远在九霄之外,只有怀中那清瘦的身体才是真实存在的。
“语栖,你还好么?”
谢语栖埋首在他颈窝,拼命摇头,发出闷闷的呜咽。
颈侧几丝凉意,范卿玄无声轻叹,伸手摸了摸他垂下的白发,丝丝缕缕一直垂落盘卷到地上,像是一条条的银色溪流。
百年的时间,长发随地,却伊人如斯,仿佛还是那一年在常青河畔初见的模样。
堂上秦广王等了一会儿,忽然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侧过脸:“那个,不是我要打断你们重逢……”
崔珏看了他一眼,常年清冷的脸上几不可见的染上一丝笑意,随后带上了斗篷。
“你们已服刑百年,介于你们生前功过以及服刑的情况,现在我要给你们下最后的审判。”
谢语栖沮丧的低眉,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不能留在鬼界么……”
秦广王笑了笑,随手一挥。躺在他桌案上的两枚挂坠浮空,飘到了范谢二人身前,看着他们一人拿过一个后,秦广王合眼道:“看你们二人情深义重,实属难得,寡人决定留你们二人在阴间,不过吃白饭也不行。如今就予你们无常之职,往返阴阳二届,引渡生魂死魄,赐无救,必安。”
堂下范谢二人均是一愣,看着手中一黑一白的腰坠,半晌无措。
谢语栖摩挲着手心那通体透亮的白玉腰坠,上头的古纂体蜿蜒盘旋,刻着“必安”二字。心头回荡着秦广王的那番话,留在阴间,任职无常。他一遍遍茫然的念着,侧头看向身边那人,正巧对方也看了过来,视线交错的那一刻,他恍然明白了。
他望着堂上的秦广王,随着范卿玄一起跪拜谢恩,直到退出鬼判殿,他都觉得是自己百年来的大梦未醒。
二人坐在忘川河边,范卿玄替谢语栖修整了头发,在身后束起。两人十指相扣向依在河畔边,望着河上的河灯,对岸的彼岸花,许久都没有说话。
直到一阵风过,范卿玄抬头看了看深蓝的天空,微微轻叹。
“语栖,后悔么?”
身侧那人眉梢眼底带着狡黠的笑意:“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这一笑深深印在范卿玄心底,赤红的双眸紧缩成线,嘴角勾起一丝笑:“来不及了。”他倾身上前,将白衣拥入怀中深深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