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下山一趟却再也没回来,杨思尘独自在山上等了几个月后,深觉师父也是如爹娘一般不愿要他了,便挎上名为流刃的古朴长刀,独自下山闯荡去了。这一去苦过也甜过,不知不觉便到了如今的年岁。
老者听至如此,微一嗟叹,“那么你这几年,就没有再回缙云山去看看?”
杨思尘挠挠耳朵,“当然去看过,只不过我和师父曾经住得那间小木屋早就已经破败了。”
老者轻“啧”一声,不再搭话。
杨思尘喝了一口粗茶,思绪翻转,他有一事未向老者明说,其实缙云山教他练刀的师父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安兴刀门的千年奇才平容飞,只是这平容飞年轻时犯了一些烂桃花,惹了一些风流债,被逐出了刀门,此后他便隐居山林,再也无人知道他的踪迹。
这些事,杨思尘也是在流落江湖后才慢慢打听出来的,他原本只晓得,师父那日下山是说要去看故友的,连这柄心爱的流刃都没有带。
一口粗茶咽尽,杨思尘笑眯眯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向老者说道:“多谢款待,我今儿就不再叨扰了,就是您记得以后做菜少放盐,死我了。”
“我打你个挑三拣四的小兔崽子。”白胡子老者瞪眼道,扬手欲打。
杨思尘一溜烟窜入门外,没入黑夜暗影中再也分辨不出了。
老者兀自笑笑回手,拾掇这桌上的碗碟低声嘟囔道:“好一个吃完就走的小兔崽子,这些个脏盘子脏碗还不是要我来洗?”
第二日,仍是这天应小城内,天暖得让人发困。
谷口街的小乞丐靠坐在街边的一株开着点点白色槐花的古槐旁,一只手向上抛掷着一枚铜钱。
铜钱外圆内方,边缘处透着点点的铜绿,自小乞丐手中腾空而出,却被恰巧路过的杨思尘一把接过。
“你在这儿抛来抛去,一个铜钱也不能变成两个,还不如借给我,让我去给你变成一大把。”杨思尘捏着铜钱,悠然笑道。
小乞丐是认得杨思尘的,知道他这人虽行为放浪了一点,心肠却不坏,便回手说道:“说话算话,我借你一个,你得还我一百个。”
“放心。”杨思尘抛起铜钱又接住,“我还你一个银锭子。”
小乞丐闻言心花怒放,挥挥手由着杨思尘去了,自己则懒怠靠在百年古槐上,思量着应该如何去花这银锭子,一朵小小的槐花此时轻轻飘落到他的头上。
却说杨思尘握着这一枚铜钱进了长乐赌坊,这是天应城最大的一家赌坊,杨思尘不常来,只是手头宽裕的时候才会来碰碰运气。
不过今日倒是个例外,总归为了活下去,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杨思尘如此想着,攥拳握了一下手中的铜钱,来到摇骰子的桌前,看也不看地便将那枚铜钱拍在了“大”字上面,那毅然决然来势汹汹的气势,令在场的赌徒看客都愣了一下,转头望向他。
杨思尘这一掌下去,也知道自己没掌握好分寸,但还是不愿输了气势,抿抿嘴故作老成地说道:“老子赌一枚铜钱。”
在场的人又是一愣,继而雷鸣般的笑声快将屋顶掀翻了,有人问道:
“小兄弟,一枚铜钱你也好意思来赌?”
杨思尘独自闯荡了这么久,脸皮已经磨得挺厚的了,大言不惭地说道:“就这一文钱,我能让你们输得倾家荡产。”
“哟呵,口气还不小哈,来来来来,都下注。”赌桌边一人吆喝道。
众人一番哄笑,纷纷压在小上,大字那边就只有孤零零的一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