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白了一白。
他赶紧过去扶起顾停云,问:“怎么了?”
顾停云掀起眼皮看了看他,疲惫地说道,“没事,有点发烧,你把我扔床上就行。”
“我送你去医院。”喻宵说。
顾停云摆摆手,“真没事,我睡一觉就自己好了。”
喻宵想了想,道:“晚上还不退烧,就去医院。”
“行,听你的。”顾停云扯着嘴角虚弱地笑了笑,“谢谢关心。”
喻宵没再说话,把他背了起来,送进他的卧室,替他掖上被子,问道:“要喝水么?”
顾停云半闭着眼睛说了一句“不用”,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这是喻宵第一次进顾停云的卧室。未经他人允许观察他人的私人物品是很不尊重人的行为,尽管他的确很感兴趣,但还是很快走了出去。
顾停云浑身滚烫,盗汗不止,睡得极不舒服,眉头紧锁着,嘴里直哼哼。
昏昏沉沉地,意识沉入幽深的梦境中。他悬浮在半空,俯瞰人间,见到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人。
他看到电话听筒从母亲的手中滑落,听到她哑着嗓子连唤了几声他的名字,然后撕心裂肺地恸哭起来。他在梦里格外清醒,知道这是母亲得知自己死讯之后的反应,心里抽痛,强迫自己不再去看至亲肝肠寸断的场景,眼前一黑,意识又进入另外一个空间。
客厅里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餐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菜,地三鲜、豌豆玉米虾仁和奶油西兰花浓汤,都是他最喜欢吃的。桌边孤零零坐着一个人,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连头发都好像没有平常那么卷曲,刘海沮丧地趴伏在他的额头上,遮住一半的眼睛,令他更显憔悴。
是喻宵。
顾停云记得他那天离家时跟喻宵说准备一桌大餐等他第二天晚上回来吃,其实只是一句苦中作乐的玩笑话,没想到喻宵真的做了一桌他最喜欢的菜在等他。
火车晚点两小时,他又在火车上被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天晓得喻宵等了多久。
钟就挂在他此时正对着的那面墙上。他抬头,看到时针指向数字“9”,顿时一惊。
按照他们六点开饭的习惯,喻宵在这里坐了至少有三个小时。
喻宵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又放下。顾停云猜想他是在给自己打电话,但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
喻宵向来表现得无悲无喜,有时候顾停云甚至觉得这个人淡漠到了与人间爱恨都无涉的地步。他从来不知道喻宵这么重视他,一句玩笑话都能让他执拗地等这么久,等一个回不来的人。
他心头一颤。回家吃饭的约定对他来说是一个玩笑,对喻宵来说是什么?
窗边忽然开始飘起细密的雪絮,时针飞快旋转。他看到喻宵离开客厅走进卧室,又出来,在窗前呆立许久,脸上的表情是顾停云从未见过的悲伤。
他第一次知道,喻宵在人后原来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失落和忧愁都写在脸上,丝毫不加掩饰。原来喻宵也可以是这样的。无悲无喜是他对喻宵的误解,是不公正的刻板印象。
他的意识漂浮在半空中久久看着喻宵,忽然觉得非常难过。
透过窗,他看到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来临了,而这新的一天与已经踏上黄泉的他再没有半点联系。
喻宵一宿未眠。临近中午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身形晃了晃,一下没站稳,跌坐在地板上。
顾停云的定时邮件设置在这一天中午12点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