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论起来,这么多年白吃白喝,私下里贪污受贿,捞的金的银的油水不算寡薄了,多坐会冷板凳是好的,只要不清算前情旧帐就好。
贺琮大马金刀的坐下,将在座一众人等俱都掠过一遍,道:“人都在这儿了?”
徐长风不在,右长史周良便躬身答道:“除左长史外,正副审理、曲膳、奉祠、曲宝、纪善、良医、典仪、工正、主簿俱在。”
贺琮点点头:“本王疏于管理王府杂务,一向有劳诸位,辛苦了。”
众人的惊讶不亚于当初的徐长风,各个面面相觑,不知贺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贺琮道:“诸位一向兢兢业业,本王今有一事请教。”
周良道:“王爷只管吩咐。”
贺琮道:“本王例年支情况如何?”
朱掌柜也在其列,虽未得贺琮明示,可早有顾卫卿的例子在前头,当下出列,愁眉苦脸的报了近几年的帐目,道:“回王爷,如今王府情况堪忧啊,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王府就要捉襟见肘了。”
众人的小心肝都颤了颤。
他们当然不信朱总掌柜的话,但他一向是贺琮的心腹,他的态度多少都代表了贺琮的态度。他说不抵支,捉襟见肘,是不是王爷想要杀鸡骇猴,逼着他们把贪进去的都吐出来啊?
王爷怎么忽然想到这一茬了?以前王爷也不关心这些俗务,更是对他们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忽巴喇的要清算,是受什么刺激了不成?
贺琮微蹙长眉,道:“哦”
众人随着他这声略带烦恼的叹词立时就心惊肉跳起来。
贺琮看向周良,道:“各位卿有何高见?”
这会儿的“请教”才算是用到正地儿吧。
朱总掌柜眼见得贺琮余光朝他微微颔首,他便知道自己今天这头阵打得太对了,他自觉功成身退,闭紧嘴巴不打算开口,他就是个管帐的,别的事自然该由别人来分担。
周良犹豫了一瞬,开口道:“昔孟子有富国篇,称‘田野县鄙者,财之本也;垣仓廪者,财之末也;百姓时和、事业得叙者,货之源也;等赋府库者,货之流也。故明主必谨养其和,节其流,开其源,而时斟酌焉,潢然使天下必有余而上不忧不足……”
眼见贺琮渐渐不耐烦,他立刻一言以概之:“就是……开源节流。”
这是套话,略带敷衍,不想贺琮击掌叫好:“好。”
周良吓得一哆嗦,见贺琮说完“好”字,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他这才放下心,不是看他碍眼就好。只是他也犯了愁,好是好,如何开源,如何节流?
周良不比徐长风沉稳,他这几年在贺琮手底下几乎是冷落到极致的人,曾经还有雄心壮志,想要向贺琮献计献策,可贺琮一味的只偏爱听曲谱词,风花雪月,根本不谈正事,心灰意冷之下,周良已经在四处活动,想要另投明主了。
是以被贺琮问到头上,也只能咬牙讪讪的笑道:“这开源,自然是增加入,节省花销,比如说……古语有云:美之者,是美天下之本也;安之者,是安天下之本也;贵之者,是贵天下之本也。故为之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使足以辨贵贱而已,不求其观;为之钟鼓、管磬、琴瑟、竽笙,使足以辨吉凶,合欢定和而已,不求其余;为之宫室台榭,使足以避燥湿,养德辨轻重而已,不求其外……”
他这一“比如”,就有点儿比如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