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宫灯,正要出门,只听贺琮问:“那边怎么样?”
方源忙道:“一直睡着呢,叫了两回没叫醒,晚膳也没用……”叫她起的婆子还挨了一通骂。
贺琮悻悻的哼道:“午膳用那么多,晚膳不用也罢,一顿不吃也饿不死她。”
隔着厚厚的床帐,也掩饰不住他那浓浓的怨气。
方源忍笑,道:“王爷说的是,公子心宽,于王爷来说算是……算是幸事吧。”总比要死要活的闹强。
半晌不见贺琮说话,方源这才退了出去。
顾卫卿也没那么心大,原不过是想小睡一回,哪知一闭眼便身不由己,听着耳边有人絮叨,叫她起来用膳,她起床气大,骂了一声“滚”,终于耳边消停。
这才黑甜一觉,不知今夕何夕。等再度睁开眼,天光大亮。
她还有些不太适应,浑身暖洋洋的,四脚无力,她难得有陷入温柔乡的时候,便不大想起。盯着浅杏色的床帐,她懒懒的翻了个身。
不大对。
她腾一下坐了起来。
因为睡得有些懵,这一起头发晕,她唉哟一声又重新倒了下去。起的猛了,心跳得有些失常,这种感觉让顾卫卿极其不舒服,她缓了缓,还是又闭上眼。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顾卫卿再醒就是被早膳的香味逗引醒的。
她吸取前车之鉴,起的比较缓。屋子里鸦雀无声,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床头的架子上搁着她平素穿的男装。
顾卫卿便熟练的起身,束好发,穿上衣裳。铜盆里有凉热适中的温水,她自己挽起袖子净了手脸,用干净的巾帕拭净,坐到外头的桌前。
肚子叽哩咕噜直叫。
顾卫卿揉了揉肚子,心里也疑惑:刚才她自己瞧了,衣裳上干干净净的没一点儿血丝儿,莫不是这药效还没到时辰?
她当然不敢腹诽贺琮再明也有被人糊弄的时候,但仍不报以侥幸:也许这孩子生命力特以的强悍,这点儿药不能动他分毫呢。
那他岂不是就能留下来了?
前者或许有可能,但只要她待在王府,有贺琮的眼线盯着,这孩子就留不住。不行,得寻个什么法子离开这儿才成。
顾卫卿饿是饿,却看着丰盛的早饭没胃口,才喝了两口白粥,拿了一个肉包才咬了一口,喉咙里一阵腥气,差点儿没吐出来。
顾卫卿勉强把这份呕意压下去,只敢喝白粥就小菜。
可她更想吃些酸甜的东西了。人在鬼门关,能享受一天是一天,好在方源细致,蜜饯、果脯准备得充足,她随手拈了两个,这才心里舒服了些。
她没吃正经早饭,先填了一肚子果脯,嘴里腻得慌,起身去倒热茶,不防门一响,苏朗推门而进,道:“玉卿”
听说她昨天就找他,苏朗有些愧悔,可回头一想,就该让她找不着自己,急一急也好,得自己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她一点儿都不珍惜。
可到底还是坐不住,匆匆就赶了来。
顾卫卿被他这一进一叫吓了一跳,差点没把茶壶砸了,抬头瞥了苏朗一眼,才懒洋洋的道:“你来了?”
这么急做什么?外头的人都是死的?竟没个通禀的?
苏朗见殿内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她还自己倒茶,不由的又心疼又气怒,道:“他又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