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时候,你的表现很理智。”严韩的表情敛了笑容,表情也变得正经了一些,“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又没那么理智了。”
叶川反问,“你指什么?”
严韩耸耸肩,“你是在酒吧打架受伤的,在这种地方,除了听我安排,你根本没有别的选择。我说过你带着伤去医院的话大夫会报警,这不是吓唬你的话。还是说……你觉得听我逗你几句,要比得罪黑六那样的人更难忍受?嗯?”
“你的意思是,因为你看在亲戚的面子上主动跳出来帮了我的忙,我就必须把自己送上去让你逗着玩,还得满脸堆笑地配合,这才叫识时务?”
严韩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我确实是感谢你的。”叶川看着他,神色淡淡的,“在你开始耍猴之前。”
严韩没有动,眼中的神色却变得深沉了起来。
叶川觉得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变了味道,这不是他曾经期待过的情形。就在上楼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忽视这个男人那略带点戏谑的态度,向他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因为在面对黑六的时候,严韩的出现曾让他以为这会是一个……一个类似于自己人的存在,毕竟他和小陶还有点儿交情。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这么想了。
他讨厌被人逗弄。这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让他觉得这个人说不定比黑六还要麻烦。他宁愿选择更加干脆一些的方式来解决问题。钱、或者暴力,都可以。但不能是这种黏黏糊糊、暧昧不清的方式。
“账单我会付。”叶川冲着他点了点头,“你可以把账单交给陶音,让他给我。或者请他转交给我一个账号。”
严韩没有出声,只是盯着他,一言不发。
叶川转身往外走。
“明天来我的诊所换药,”严韩在背后说道:“需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叶川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我劝你别那么冲动。”严韩坐着没有动,声音里却又带上了笑音,“学校的医务室是个很麻烦的地方哦,孩子。如果你胳膊上就这么一道口子你还可以骗骗人说摔伤了或者误伤什么的。加上这东一块西一块的淤青,谁会看不出是打架了?你这才刚开学,给老师留下爱打架闹事的印象可不好吧?”
叶川的胳膊肘上确实青了一块,再配上这道伤口,看起来是有点儿麻烦。但是叶川很烦他用这副腔调跟自己说话,就好像除了他给出的选择之外,自己无路可走。
“不用你操心了。”叶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诊室,“这是我自己的事。”
诊室的门关上的时候,叶川听到严韩在屋里低声笑了。
谭林和罗健都等在员工休息室里,谭林的酒劲儿已经过去了,看见叶川一个劲儿的道歉。这事儿其实是他挑起头的,结果却是叶川受伤。他心里十分过意不去。叶川自己倒是不在意,一场架打下来虽然挂了点儿,但是他也出了一口闷气。除了认识严韩这个流氓医生有点儿小郁闷,他到b市之后神状态还没这么好过。而且看罗健的反应,虽然还是话不多的样子,但是看他们俩的眼神已经变了,还有些局促,但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已经淡了许多。
三个人打车回到b大南门的时候,距离寝室落锁还有不到一刻钟。三个人不敢耽误,憋着气一路狂奔的跑回了宿舍。一直到关上宿舍门谭林才一脸惊悚地问叶川,“对了,你怎么会认识那个严先生?”
叶川对严韩这个人也完全没底,下意识的转头问罗健,“这人很难惹吗?”
罗健咬着嘴唇不知该如何措辞,最后也只是含糊地说:“酒吧里出了事都会找他,我看他们对他都很客气。”
“黑市医生么,”叶川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严韩的身份很是不可思议,“大概就跟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正邪两派都不敢招惹,生怕有一天自己会撞到他的枪口上吧。”
罗健摇头,“你别那么说他。严先生人很好的。今天要不是他出面,咱们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黑哥那人很厉害的。”
叶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说又多一个被他外表迷惑了的无知小羔羊。
“而且他还主动付账单……”罗健又问:“叶川,你怎么认识他的?我记得你不是b市人啊。”
叶川含含糊糊地说:“他是外院小陶的……表哥。”
两个人也不知道外院的小陶是谁,听这意思是个熟人,也就没那么担心了。谭林想了想,又说:“要不是我先动手你们也不能跟着吃挂落,川儿,你跟那个表哥说一声,赔钱什么的,我出。”
叶川心里一暖,脸上不由得带出了几分笑容,“你这会儿想着出头,早干什么去了。我已经跟医生说好了,我出。”
罗健咬着嘴唇一脸懊悔,“都是我不好,这钱应该我出。”
另外两个异口同声地说:“工钱都搭上也不够吧?”
叶川有气无力地举着受伤的手摆了摆,“行了,哥几个别争了。我看得出咱们仨都是啥情况。一个宿舍的,也就别瞎客气了。大不了我以后跟着老谭混口剩饭吃。”
他看得出罗健家的经济情况应该不是很好,毕竟大一刚开学就出来打工的学生还是不多,陶音那种自己下套逮耗子的不算。谭林也就是个普通人家,小康水平。真要摊上这么一笔债务,家里恐怕也饶不了他。他盘算了一下叶宁德和乔敏给他的几张卡,觉得大不了交完这笔钱也跟着罗健一起端盘子去。
“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谭林给叶川和罗健一人到了一杯水,一脸愧疚地说:“就算你赔上了,这钱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我分期付款还你。”
叶川乐了,难怪大家都说不打不相识,打了一架,还真打出交情来了。
罗健看着他们俩,犹犹豫豫地问:“我说,你们俩怎么会上哪儿去玩?那里可是……嗯,是gay吧。”
谭林噗的一口水喷了出来,“啥吧?”
叶川拉着罗健忙不迭地躲开他的口水雨,看笑话似的重复,“gay吧。”
谭林端着水杯,脸皮直抽搐,“靠啊,我说怎么跳舞的都没有美女。”
叶川大笑。
罗健没有笑,他微微有些局促地挠了挠脑袋,低声说:“那个……你们是不是都不要紧的,我对那个没啥看法。”
“什么是不是的……”谭林微微一愣就反应过来,一脸悲摧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兄弟,你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我就是去看看热闹。我事先也不知道是gay吧啊。”
罗健有些不知所措,“没事的,谭哥,我不会歧视你们的。叶哥也是好人……”
叶川用没伤的那只手拍着桌子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没想过,外表看像根小冰棍似的罗健居然还这么会说冷笑话。见谭林用一副见了鬼的目光打量自己,叶川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你还来劲了,老子还看不上你这号的。”
谭林躲开他的飞脚,笑着问:“你看得上啥样的,哥哥回头替你留意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得先可着你来。”
脑海中一个人影浮光掠影般闪了过去,叶川摇摇头,颇有些自嘲地笑了起来,“我呀,我要是喜欢妞儿,就找一个王语嫣;我要是喜欢男的,那怎么也得找一个乔峰啊。”
“你就吹吧啊。”谭林不再理他,翻箱倒柜地开始找洗澡要用的换洗衣服。叶川在严韩的诊所里洗过澡了,爬到铺上换了睡衣打算睡觉。看到栏杆上搭着的严韩的衣服,心里又有点儿纠结。这身衣服怎么看都不便宜,直接扔了恐怕不太好。要不就送去洗衣房洗洗,再找个机会让陶音还回去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医生眼里他就是十来岁孩子,但是川儿没法拿自己当十来岁孩子~
21、那些过往...
叶川赶到陶然亭的时候,陶音正靠在石桌边不停地拿勺子拨拉自己盘子里的米饭,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见叶川提着装有奶茶的塑料袋出现在小径的尽头,连忙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勺子,“川儿,这边!”
天气热,食堂里虽然开着空调,但是饭菜的味道、人身上的汗味都混在一起,比在外面晒太阳还让人难受。叶川大部分时间都打饭回寝室去吃,偶尔也像今天这样在校园里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一会儿。
叶川喘着粗气在他旁边坐下,没好气的把手里的塑料袋推到他面前,“没见过你这么会欺负伤员的。你说你喝什么不好,非得喝他家的冰奶茶。门口那家的我看也挺好啊。”
“你懂什么。”陶音从袋子里取出奶茶,一边插吸管一边说:“门口那家的奶茶味道一点也不正宗,里面的珍珠都是干巴巴的。”
叶川拽起衣袖,冲着他亮出手腕上的绷带,“你也真好意思使唤我。”
“请你吃饭,请你吃饭。”陶音略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他的手腕,“呐,我给你打的可是双份的红烧排骨。够意思吧?”
“嘁,”叶川一点儿不领情,“咱食堂的红烧排骨也就是闻着香,吃起来根本没有肉。哦,不对,准确地说,肉都藏身在结构复杂之处,无论是牙齿还是筷子跟本挤不进去……”
陶音笑得直咳嗽,“太刻薄了啊,川儿。哪有那么夸张。”
叶川夹了一块骨头放到他盘子里,“你可以亲自验证一下。”
陶音嘴里啃着骨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左一下右一下的偷瞄叶川。
叶川被他看的受不了,“要问什么你就直接问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陶音看样子就在等他说这句话,放下手里的勺子,一本正经地问:“你们昨晚跑酒吧打架去了?”
叶川干脆地回答,“打了,还碰到你心上人了。他主动替我们解围,帮了我们的大忙,手腕也是他给包扎的。非常感谢。谢谢他也谢谢你,不过那人不是什么好货。”
陶音眼神很是无语,“你到底是想感谢他还是想骂他。”
“自己领会吧。”叶川一想起昨晚的事儿就感觉怪怪的。严韩那人可能真的没什么坏心,但他很不喜欢那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而且那个人总是有本事把好好的气氛撩拨得黏黏糊糊,让人十分不爽。
陶音咬着吸管,神色微微有些纠结地看着他,“他到底怎么惹你了?你不是说他帮了你们的忙?”
“他拿我当猴儿耍。”叶川瞥了他一眼,“而且耍得很高兴。”
“他平时不这样。”陶音的小脸耷拉下来,略有些纠结地打量他的脸,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说不定他是看上你了,才会对你另眼相看。”
“那我谢谢他了。”叶川一点儿也不觉得被那个流氓医生看上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我还真消受不起。让他耍别人去吧啊。”
陶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叹了口气,“有心插花花不发……”
“打住,打住。”叶川连忙夹起一块排骨示意自己还没吃完饭,“等哥哥吃完饭少爷你再接着抒情。”
陶音叼着吸管不吭声,吸管被他含在嘴里咕噜咕噜的响。
“你吃不吃饭啊。”叶川不胜其烦,“我可警告你,光是喝奶茶、吃零食你可长不高。”
陶音放下空饮料瓶,没好气地说:“严哥刚给我打电话了,说让我劝劝你,最好你主动过去换药。实在不行让我把你押过去。”
叶川戏谑地看看他的小身板,“就你?”
陶音的小脸又垮了下来,有点儿赌气似的说:“你爱去不去。”
叶川知道陶音心里肯定会有那么一点儿不舒服。就像当初的他,远远看着李行踪与叶时飞走在一起,偶尔交换一个眼神也是默契十足。即使他就站在他们身旁,也有种被隔离开来的感觉。只能怀着莫名的不安,沉默地看着那两个男人自成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