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别是一件充满仪式性的事情。
于是他也轻叹着回了句“再见”,伴随着落在耳畔的一个轻吻。
床上的水印渐渐被体温蒸干了。
困在干涸泉底的快要渴死的两条鱼,与其囿于方寸之所互相消耗,还不如转身去往更广阔的江河湖海。
坠入无梦深眠之前,张佳乐隐约听见自己最后这么说道。
“……既然一年都见不着面,不如分开算了……”
孙哲平依稀回答了些什么,而他却困得彻底失去了意识,朦朦胧胧地听不真切。甚至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真的对他提出过分手,还是在梦里面胡言乱语了什么。
第二天的他是被空调冻醒的,摸出手机一瞥竟已临近中午,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投下了夹杂着蹁跹灰尘的光柱。
孙哲平果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身旁被褥里的余温已经凉透,凹陷的床垫也重归平整,若不是垃圾桶里还扔着一截沾血的绷带,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是被第三个亚军逼疯了才会产生那种幻觉。
张佳乐赤裸着身子走进浴室,按部就班地洗脸、刷牙,迅速冲了个澡又把头发吹干,重新换了身干净衣服,下楼去酒店餐厅吃饭。
自从百花打进了季后赛,他这个做队长的,就没有哪天能好好睡超过8小时过,昨夜却借酒力与性昏睡得不省人事。b市夏季的阳光猛烈刺目,而他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是因为整个人都已被掏成空壳,再也没留下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了吧。
年少时曾信誓旦旦地对他承诺“以后我罩着你”的人,终究还是亲口告诉了他:“很多事没人能替你面对”。
他曾以为,自己合孙哲平绝不可能分开,要做一辈子组合打一辈子繁花血景,如今却早已习惯了独自率领百花踽踽前行的日子。昨晚有不少圈内朋友发消息来询问状况,止口不提昨天的比赛,纷纷约他夏休出来吃饭散心,好像都很担心第三个亚军会对他造成什么毁灭性打击似的。他喝了口热粥,开始批量回复“我没事,谢谢关心”,怕口气太虚情假意,又加了个微笑的表情。
然后打电话给经理核对什么时候集合去机场。
人总是比想象中的强韧,也总是比想象中的更快适应伤口。
孙哲平从康复中心里走出来,忽然听见客机的蜂鸣声掠过头顶,不禁用手遮着灿烂夕光抬头去看。
拇指甲盖大小的飞机呼啸着掠过深橘色的远空,拖拽出一条纤长的飞行机云,天色浓墨重得令人忧伤。
他无法确定它是不是张佳乐乘坐的那架,却依然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它消失在天际尽头,直到小到彻底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
他不喜欢拖泥带水,更不想拖着谁一起沉沦。
自知无法挽留一个人时,便也只能像这样目送着对方远去的背影,暗自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11
温度怡人的k市也平添了几分暑气的时候,百花正式宣布夏休开始。邹远与唐昊都是本地土著,没像其他外地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