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入了寝殿之中。
燕承启被浓浓的血腥气冲得头痛起来,这种痛连进心里,使得他害怕了起来。
隔着一扇屏风,内室的凝重似乎都能透出来,燕承启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他几乎是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腿进了屏风后。
用来擦拭楚茗下身的长帕,揉皱在桌上还未来得及拿走,上面的斑斑血迹那样刺眼;角落丢在地上换下来的床单,被血液和浊液浸透,干成了一大团暗褐色的痕迹;而床边架子上放置的铜盆,里面的液体也是骇人的红色。
燕承启的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苦地紧缩成一团,又似乎马上要被一大股莫名发酵的情绪涨破。
他的目光缓缓移到床上的人。
楚茗半倚在春桃的怀里,披散着一头乌黑的发,在床上早被汗液粘成了一缕缕,贴在他过分瘦削的面颊上,更显得他面色苍白的毫无生气。他的眼紧紧闭着,似乎是晕了过去,白玉一般饱满的额头上满是汗液,嘴唇上的皮已经全部都因为失水而裂开,并且毫无血色,甚至有些微微发青。他高耸下坠的腹部到下身搭着一条薄被,两条光裸修长的腿无力地微微挣动,不时地抽搐一下。他身下新换的丝绸床单也被血液染上一些新的痕迹。
最让燕承启心痛的是,昏迷着的楚茗还被几个满头大汗的御医团团围着,掐着下巴硬是想里面灌着漆黑的药汁。
“够了!”燕承启几步上前,将春桃挥退,自己将那人搂在怀里,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天下至宝,而面前的人都是处心积虑地抢夺这块宝玉,甚至还要毁掉它一般,双目赤红,完全像是发了疯的野兽。
“你们没看见他还昏着么?就不能等他醒了再喂给他吗?”
一个满手是血的御医跪了下去,咬咬牙狠心道出实情:“殿下,太子妃产力不足,体虚力乏,又因为郁结在心,未曾好生修养所以才导致了血流不止,胎儿迟迟不下产道。此乃大凶之兆,而太子妃又神不济,期间只醒过两三次,并且醒来的时间都极为短暂,未等发力足够,便又昏沉睡去,如今太子妃身下的血无论如何臣等也止不住,失血过多,怕是如果再不灌些烈性的催产汤与提神露加快产程……太子妃今日便要与腹中胎儿一起……”
“住口,你这个庸医!”燕承启大喊,眼中渐渐模糊,他的下巴蹭着楚茗的头顶,带着无尽的眷恋与不舍:“他不会离开我的。”
“殿下,太子妃与小殿下危在旦夕,臣等学术不,不能想出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来……胆请殿下早做准备……若真有万一,那要保大人还是保……”
楚茗是被一阵猛烈的坠痛扯醒的,他像是一条搁浅了的鱼,大口大口地想要将肺内空气充得多些,再多些。
他有些不明白,刚刚还不找不慌地向下走的孩子,似乎一下就挤进了产道,撑开了他的盆骨,撕心裂肺的痛。
骨缝被撑开的痛楚,一下席卷了他所有的神经,几乎是立刻就强迫他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他听见……
“保大人!若是那时实在无法保全两人的话,你们便用……钳子将孩子绞碎罢,无论如何,保大人平安。”
屋里明明烧了地龙……怎么会这么冷。
他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森森寒气。
抱着他一身酒气的人是谁?是刽子手,还是索命无常?
还是……他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
楚茗不知哪里来了力气,突然撑起身子,将身后的人重重一推,推得自己也向后倒在床榻上,浑身狼狈。
燕承启被他一推后脑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