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勾了勾唇角。
这镇上实在是小。
只一家客栈便挤的满满,裹着黑纱的姑娘将茶水端上来,便听一个厂卫问:
“店家,我们已经喝了三日水了,怎么还不见饭菜?”
这几日他们一直食用着带来的干粮,嘴角早就没味儿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立即附和。
那厂卫本是跋扈之人,此刻见了这姑娘倒也客气,许是她声音太过细软,又或许是那露在黑纱外的指节实在太白了些。
那雪玉般的光泽在昏暗的客栈里生出些亮光来。
晃得人心尖发痒。
吴裙微微低下头,柔声道:“我没有下过厨。”
一群人这才注意到那雪白的指尖上竟是一丝薄茧也无。
她羞怯的样子实在动人,声音柔软的像猫儿叫唤,众人也都不忍再逼迫。干瞪着眼拿出干粮来看着那姑娘离去。
“我敢保证那裹着黑纱的店家绝对是个美人。”
个子矮点的锦衣青年往地上啐了口。
旁边人嗤笑了声:“难道你见过?”
他虽这样问,心中其实也认同了他的话。
那样身姿风仪的女人,便是宫中也找不得比这更勾人的。
几人一言一语多是荤话,听得从马厩外进来的二档头冷哼一声才敛了下来,低着头安静地吃着干粮。
这小客栈里静静地。
日落时沙坡上偶然印出一道人影来。
只一瞬间,那光暗了下去,黄沙便又重新平寂了下来。
白日里假死的巫师打着烛火跳下密道,顺着沙地缓缓滑下去。
男人“哎呦”了一声,将头发撩到了后面,那面容赫然与客栈里的雨化田有八分相似。
风里刀扶了扶帽子,刚要站起身来,便见桌子前坐了一位美人。
那美人穿着一身暗羽黑纱,肌肤如雪更衬得身姿袅娜多情。
她那样静静躺在椅子上,雪白的脚腕儿轻轻搭在桌面。
烛火摇曳映腕儿上红痕处,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
那是一个不属于沙漠的美人,可当她回过头来,风里刀便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那双金蓝异瞳略带笑意地看着他,在昏暗的密道中浅浅泛了些雾气。
这样一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人,见过她的人永远不会忘了她。
风里刀没有见过她,可他知道这个时候出现在密室里的人总不会是来找他聊天的。
他清咳了声微微行礼:“姑娘好。”
这书生做派倒是很像。
吴裙轻笑了声,缓缓从椅子上起身。
那羽丝黑纱很美,行走间露出腕儿间孱弱的红痕来。
她赤着脚,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青衣书生低着头,便见她微微伸出如玉的指尖轻挑起他下巴。
那指尖很凉,也很软,像是江南的温柔香。
风里刀心中微动。
吴裙挑着那下巴看了很久。
从眉眼到嘴唇,忽然叹了口气:“不像。”
这世上见过风里刀的人都惊叹于他与西厂厂督雨化田的相似,可只有面前这个美人说他不像。
风里刀挑眉:“哪里不像?”
暗羽轻裙的美人微微摇了摇头:“哪里都不像。”
她说着又弯了弯眸子,绸缎似的乌发俏皮地从颈边滑落:“眼神最不像。”
她已索然无味的回手来,风里刀眼神微暗。
“姑娘怎知这密室?”
他也有问题要问。
吴裙看着他轻轻笑了笑,水瞳弯弯的像只猫儿:“我梦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