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复又变换至人形,却道发梢衣角俱是水痕淋漓,简直是狼狈至极。。。
我面上难堪,强自稳住身形,而此刻那缁衣客亦从湖底上岸,满面得色,他一步走向前来,朝我笑道,“龙帝陛下,请吧。”
我心里没底,奈何现下却别无他法,只能移步往前,那缁衣客笑得张狂,我心下郁卒愤懑,原以为此际已是我有生以来最大耻辱,却不知前路遥远,此行茫然,竟差点是有去无回。
泱都城外的确备好了车马,其旁尚有五六个侍从,俱是一色黑衣,面无表情,一见这缁衣客行至面前,那些侍从俯身行礼,只唤他“君上”,方才于离灯湖我心中已有计较,如今正是坐实,这缁衣客便是那幽魔族百年前方继位的新君,幽无邪。
幽魔族与水族接壤,以岐门山脉为界,其南为我水族属地,其北则为幽魔族所有,只道是有史以来,这幽魔族于岐门之南便屡有觊觎之心,父亲在位时,万余年内纷争不断,直至近千年,大约是久战倦怠,两族边境方得安宁,未有大的正面交锋,而时至今日,纵使岐门山一片荒蛮,水族亦是遣重兵驻守,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而此次幽无邪离开九幽境,劲心力将我绑去岐门山,莫非却还是为这岐门之南的归属问题?不及深思,上得马车,这幽无邪坐于我身侧,周身的幽魔之息森冷阴寒,我心下不悦,不禁出言道,“幽魔君主何不用幽魔索将朕捆缚,难不成这一路你却要坚守在此,就怕朕逃脱不成?”
他听我此言,略勾起唇角,只轻笑道,“龙帝陛下不必动气,你既喜爱幽魔索捆缚,本尊这就成全你。”他说着手中凝起幽魔之力,却真将我双手缚住,我心下晦气,暗道自己怎会如此多嘴,于是干脆静下心来,闭目调息。
想来泱都至岐门山,纵是再快马加鞭,大约也要月余方可到达,待我灵力稍有恢复,月余间寻个机会逃脱应是不难,思及此,我略略放下心来,不想抬头间,只见幽无邪笑的得色,他开口却道,“龙帝陛下莫要再想逃脱之事,本尊听螭先生所言,你现下灵力枯竭,止剩下不到一层,若想恢复,必定要借助外界活水,这月余间,本尊自会小心谨慎,连一滴活水也不敢让龙帝陛下
沾的。”
此话我听在心中,真真是要气的吐血,不想螭这老匹夫,就因为父亲在位时未曾将泗水郡主配与他,他竟怀恨在心数千年,直至如今,竟敢犯下欺君罔上,叛国求荣的大罪来,枉我尚念及当年师生情分,处处忍让于他,却道当日于金銮殿上,本就该将他拿下治罪,也不至于弄到今日如此地步。
奈何现下,再多想亦是无用,只道数日来,这幽无邪说到做到,对我竟是寸步不离,果真是连一滴活水也不让我沾的,眼看离泱都越来越远,我灵力恢复竟不及两成,若是真无外界活水相助,任凭我再如何静心凝神,至多只能恢复三成灵力,到时要想从这幽无邪手中逃脱,无异于痴人说梦。
我心中益发忧急,虽说此际锦鲤业已回朝,他身为我贴身近臣,自会替我隐瞒行踪,现下朝中太平,掩饰三五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奈何龙溯与天禄之事尚未解决,此番我无故失踪,又不知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时日越久,我愈是心神难安,而幽无邪却是踌躇满志,竟不知是指望我能助他完成什么惊天动地的伟业,而螭面色虽是沉静,眼神中却也掩饰不住越来越浓的兴奋之色来。
终是到了岐门山,此处荆莽丛生,人烟尽无,虽是岐门之南,却与守军驻地相距甚远,幽无邪将幽魔索缚于我双腕,拽着我穿行于那荆棘之间,直到一处极为隐秘的洞穴前方才停下。这洞穴入口处密布杂草树藤,微微露出的石门旁隐约刻着两条游龙,却是我水族皇族的印记,我心下疑惑,不禁上前仔细查探,只道来时路上大约还有些机关,现时已被幽无邪与螭清理完毕,他二人此番绑我至此,难道是这洞中藏有什么惊天宝贝,却是非要借我手开启不成?
幽无邪催动真力,将石门推开,一行人行至洞穴深处,已是天光不明,寒意森森,幽无邪世居九幽境,现下这等情形,只怕他正是如鱼得水,而我灵力虚耗,却受不得这森寒之气,奈何他扯起幽魔索,愈行愈快,我也只得跟在身后疾行往这洞穴深处而去。
一路上所见残箭断矢散乱,亦见颇多毁损的石门栈道,更有无数的枯骨残骸,只道是痕迹老旧,不知是多少年前又不知有多少人将性命葬送于此,我心中感慨,不禁低声叹息,未料幽无邪听得,竟转身恶狠狠向我道,“龙帝陛下不必叹息,这玄冥洞中死的都是我幽魔族人,不干你水族半点关系!”
他此话说的恨意十足,竟将幽魔索不住紧,我双腕吃痛,脚下却只能再跟紧一步,只道我心中不悦,不由开口讥讽他,“这里是我水族皇族之地,死的自然只有不自量力,妄图抢夺他人之物的恶徒!”
龙池
我此言既出,他会动气这是必然,果然不出所料,他手中使力,将那幽魔索扯得更紧,竟没入我腕上三分皮肉,我挑眉看向他,却还不知死活,又道,“怎么?幽魔君主被朕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不成?”
幽无邪此番却不理我,他面无表情,又径自往洞穴深处前行,直至一道玄色光壁出现,总算停下,这壁上蜿蜒数道龙纹,游移不定,而光壁后则是一湾深潭,水深无波,水面上因光壁所映,变幻出不定的繁复花纹,乱入人眼,我定定向那玄光壁看去,又思及方才幽无邪所提玄冥洞,这才反应过来,莫非这里竟是传说中水族皇族圣地,龙池所在?
我忙转身看向螭,螭面上表情不屑,只傲慢向我道,“龙衍,你想的不错,这里的确是龙池所在。”听他此言,我心中大惊,要知道,这数万年来,水族历代帝王都以为龙池不过是个传说,从未有人亲眼得见,并且,传说中只要能沾龙池一滴水,便可灵力大增,若是水族,哪怕只是一只小虾,一尾游鱼,在这龙池之中游弋,便可化为龙身,横行于天地之间,当然,龙池周围更是蕴藏数不尽奇珍异宝,想来此处若真是龙池所在,却不知幽无邪与螭将我绑来,到底是那处机关开不得?
幽无邪径自将我扯至那玄光壁前,幽幽道,“这玄光壁本尊试过多次,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螭先生遍寻水族典籍,却道只能以龙帝陛下的血做引,此机关方才得解,螭先生曾言,那碧海明珠之内蕴含龙帝陛下血,奈何几次三番取不得,想不到今时,龙帝陛下能够亲临,如此,却无需本尊动手了吧。”
我听他一番言语,心中谜团总算得解,原来几次三番要那珠子竟是这个目的,而如今之势,他不过是要我自行划破手腕,放血去做引子,来开这玄光壁罢了。我心中暗道,若是真开启了玄光壁,沾的龙池之水,我倒不怕幽无邪与螭联手,奈何目前却还有一事不明,螭苦寻龙池,目的大约便是为了化龙,而幽无邪劲心力,甚至方才来时路上还死去如此之多幽魔族人,他目的何在?更为可疑,幽魔族却仿佛早知龙池所在,怪不得数万年来,屡次来犯,仿佛非要将岐门之南于掌中不可。
奈何现下不及我深思,甚至连我仔细查探玄光壁都不及,幽无邪已然等不及了,他一把扣住我的右手,自袖中弹出一道寒光,瞬时鲜血溅至玄光壁上,那壁上龙纹悉数都变成了青色,奈何这光壁除却变色,却毫无其他异常,幽无邪径自催动真力,竟还是不能撼动半分。
他转过身来,直直盯着我看,目光犹疑,而螭亦是一脸不可置信,却仿佛都是我的错,我被幽无邪看得发毛,不由开口道,“幽魔君主何故盯着朕看?难不成你怀疑朕的身份有假?”
螭不住摇头,却又将我手腕贴于那玄光壁,不对,此刻已是青光壁上,我的血倒是没少流,奈何这机关仍是死不松动,却叫我自己不禁也开始郁卒起来,此刻我俯身查看,只见青光壁上龙纹蜿蜒,中间一条骊龙颌下明珠时隐时现,若是将这明珠取出,说不定光壁自然就开启了。
我试着凝集水灵,自那明珠处往内输注,却道水灵所至,畅通无阻,想来必是没错,方才那明珠本是时隐时现,现时却显出淡淡的青光,开启之法大约便是如此了。奈何现时,我灵力剩下不到三成,输入的水灵不过只能让明珠显出个轮廓,我在心中粗粗估计一番,便是我有十成十的灵力,要想开启这龙池机关,怕不去九成,也难成功,其实,这机关并非是要龙帝之血做引,实际上,只是需要十分强大的水灵之力而已,试想灵界,能掌控如此之强水灵之力的,却也只有水族至尊了。
而此刻,幽无邪只道我俯身贴于那青光壁上,不知作何,却又一把将我扯开,我见他一脸挫败
之色,不由笑道,“幽魔君主,今日就算你放光朕的血,只怕这光壁还是纹丝不动,不会开启的。”
大约我语气太过肯定,他不知觉察到什么,竟一把扭过我的胳膊,冷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机关不会开启?告诉我,这机关到底该怎么开,你是水族至尊,若是连你也不知道,这世上岂不是谁都不知道了?”
我见他如此急色,心中快意,开口只道,“朕知道又如何?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再说,这龙池本是我水族至宝,你既为幽魔君主,如何也腆着脸,难道也想化龙不成?”
估计是这月余来被他所困,我心下郁气积聚,如今说话端的是口无遮拦,屡次三番触怒于他,而此言既出,幽无邪立时横眉竖目,咬牙切此朝我道,“没人稀罕你的龙池,我来此地不过是想取回幽魔族的东西罢了。”
幽魔族的东西?
这倒怪了,既是水族圣地,如何会有他幽魔族的东西?我心中不屑,口中也不答话,而幽无邪却仿佛对他所言的幽魔族之物势在必得,他步步紧逼,沉声向我道,“青龙衍,你今天要是不将这龙池机关开启,信不信此处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他这是在威胁我,不过我却也不傻,试想今时,若我真的耗损九成灵力将这龙池机关打开,怕是反要葬身此处,更何况以我如今的灵力所存,根本无法撼动这光壁半分,任他再如何威胁也是枉然。
幽无邪见我不语,面色愈加阴沉,他催动灵力,将五指屈曲成钩,一把捏在我的肩上,口中喝道,“龙衍,识时务者为俊杰,以今日之势,你若不将这光壁打开,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我见他说的阴狠,只摇头轻笑,实话实说道,“幽无邪,你莫要怪我不识时务,奈何我的确是有心无力,这光壁我真的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