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我都不太好意思出尔反尔。
行至湖畔,看着亭子四角梁柱因年久失修,表层已有些许磨损,顶盖勾画的花纹不少也褪了色。与庄上其它建筑的庄严富丽不同,这里看起来格外突兀。
我便问沈梧:“这边怎么看着破破烂烂的,别是修到一半发现银钱不足就停了工吧?”
“不是的…”沈梧最近脾气简直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不论我怎么蓄意挑衅他都是这种温和态度,开口也是温温柔柔不带丝毫火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了身“…鸿儿以前喜欢在这边玩,翻修的时候我怕改了样式,他回来后会不习惯,便叫人搁置了下来。”
听他这一番话,莫名有些触动,嘴上却说“该修就修,何必这么大周章的,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沈梧笑容不变,开口却是透了苦涩“…可我还记得。”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沈梧就站在我旁边,沉默着,往日那些花言巧语突然人间蒸发了般,一时间安静极了。
说实在的,我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往日见着沈梧要么喊打喊杀要么听他废话连篇,难得有这般安静时候。
如此静默了会儿,我终于忍不住,没话找话:“没想到你还有逗鸟养鱼的爱好。”
“不是我喜欢…”沈梧眼睫颤了颤“是鸿儿喜欢这些。”
我被他逗乐了:“我怎不知‘鸿儿’喜欢这些?”
“小时候你喜欢在河边玩,后来不知怎么跟人学了些功夫,就开始在湖里捉鱼,一次被捉光了,新来的鱼苗又还没到,还为此闹了好大一场脾气。”沈梧道,似乎想起来什么,忽的笑了声“……当时谁劝都不听,下人也都被你都被你打了出来。并且因为那天在湖边待久了,受了寒,当晚就发起热来。却不知为何,明明发着烧还有那么大力气,来看诊的大夫都给你用灯台砸破了额头。”
如今从沈梧口中听得小时候干的那些糟心事,虽然没几分印象,听来仍觉脸上烧得慌。
就问沈梧:“你也不劝劝?”
沈梧诚恳道“我劝了,可鸿儿从来是不怕我的。”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论从前还是现在,从来都是我听他的份。”
这话说的实在毫无根据,自打认识沈梧以来就没见他哪次与“听话”二字搭上边。
不过我也懒得同他在此般小事上纠缠,无所事事在院里晃荡了圈,又听他讲了几个奇闻趣事虽说沈梧此人人品不怎么样,讲起故事来却是引经据典、头头是道,江湖近来发生的大小事务自他口中说来,像是说书人的评书,有头有尾且不乏趣味是以大半日下来倒不很无聊,甚至说颇有些趣味。
傍晚的时候,用完晚膳,沈梧拿出一个白玉的小瓶来。
我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瓶子,就是当日他骗我说里面是糖,结果是糖衣炮弹的那个。
口中那腥苦的味儿好像又冒了出来,引得胃里一阵痉挛。
沈梧估计是注意到我难看的表情,也知道我这次不会再轻易上当,也不再胡言乱语有的没的尽数往外冒,倒是耐心解释起来:“这是百日散的解药,虽然做不到根除,暂时压制毒性还是可以做到。”
我盯着那个瓶子,连连摇头。
沈梧语气温温,神情亦是柔和,看架势颇有些引人向善的意味,“距上次服药已有七日,再拖下去,毒性发作,鸿儿又要难受了。”
可吃了这玩意我现在就会难受。
我已经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压根没想着回头是岸,根本不吃他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