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一见外头这么多人,眉头便是一蹙,幽幽怨怨道:“平素甚么好事都想不着我,如今这样的事……却想起我来了!”一边就低头,拭了拭泪。
大家都被她突出其来的这么一句话,弄的有些蒙。
唐家族长道:“事儿你都知道了?你看如何办才好?”
见她只是哭,也不回答,旁人也有些急了:“你倒是说句话出来啊!”
汪氏拭了拭泪,抬起头,笔直的站着,义正辞严道:“我不能去!自古以来,只有儿女为父母赴汤蹈火,从未听说当娘的还要为一个闺女出生入死的!”
她顿了下,“妇人的名节何等重要,我清清白白的守了这几年,处处小心,时时在意,如今若只是为了女儿的性命,便去到那腌臜地头,受这样的活罪,岂不白白损了我的声名?叫我怎么有脸去地底下见我的夫君!”
她满脸的世人皆浊我独清,说完了,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这番话太文绉,态度太**,乍听又似乎挺有道理,把大家都给绕晕了。
半晌,才有一个妇人讪讪道:“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头呢……啥叫‘只是’为了女儿性命,我闺女若要事,我豁出命也得救啊?”
“就是啊!”有人道:“亲闺女都不救,不是更没脸见她死了的相公?”
“我真真儿没见过这样当娘的,闺女在官府大牢里受罪,她这,还有心思掰扯些歪道理!”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越说越难听。
汪氏恼羞成怒,斥道:“我的心思,岂是你们这样的粗鄙村妇能懂得的!”
有人“哈”的一声,尖利的笑了出来:“我早说她是个没人心的牲口,狗还知道护崽儿呢!她连路边的野狗都不如,你们如今可信了!”
是孙婆子。
唐家族长神色沉沉。
祈旌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她们狗咬狗,心里着实替她寒心。
幸好这会儿那傻小孩儿不在,若是她在,瞧见这一幕,心里岂不是难过的很。
唐家族长也是怒了,道:“行了!都别吵了!唐永富!你去!”
孙婆子一听,登时就一头滚到了地上,叫起撞天屈来:“哎哟哟,亲娘都不管的x妮子,却叫我们大郎去送死哟,一个丫头片子哪里配哟,我们家就这一个壮劳力了,这是不叫咱们活了啊……”
孙婆子之前是不敢惹族长的,但是几次三番下来,族长也就是骂两句,不能真拿她怎么着,胆子也就渐渐大了,放开手这么一撒泼,族长一时还真是没有办法。
唐四叔忍不住道:“我去行不行?我与唐永礼也是认识的!”
此言一出,大家都有些吃惊,村里都知道他们关系好,却也没想到竟好到这种程度,这种事也敢上。尤其看周娘子只是抹泪,并不阻止,就更是诧异了。
“不成!”却听周捕头喝道:“须得唐永礼的家人亲戚,你当官府大堂是谁都能进的?”
周捕头经多见惯,早就把事情给看明白了。
他当时随口吩咐拿人,请的并不客气,可县太爷却是把唐时玥当座上宾的……如今林县令新官上任,他可不想落个办事不利的印象,因此卯足了劲儿表现。
旁人实在忍不住:“你们家里不拘谁,先过去看看,也不一定就有什么事!人家外人都敢,你们都是一家人,又没分家,怎能这么无情无义?”
“什么无情无义!”孙婆子被他一句话给提醒了,瞪着眼道:“她们几个早就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唐时玥早就要分家,今儿正好把家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