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越近,甚至放任他伸手拍上了自己的脸,问自己是不是吓傻了……
裴方静震惊良久,他的手不听使唤了,他做不到……不对,不是他做不到,是裴方静做不到。
他猛地反应过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已深深陷入这个角色中,无法自拔。
‘你是所有人,你不是任何人’
这是他从出生就谨记的教诲。
他究竟是何种模样,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但此刻他被言荣关切的眼光扫过的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萌生出一种令他奇异的颤栗,比渴望更加欲罢不能,比恐惧更加惶惶不安。
他渴望言荣看着他,同时他害怕言荣看着他。
因为除了这身皮囊,他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是个空壳……
他忽然羡慕起裴方静。即使这个人已经死了,但他能博得一个人的欢心,能博得一个人的在乎,能博得……言荣这个人。
……
他将手放了下来,刀落到了地上,无声的,不再挣扎……他找到与这身皮囊相契合的,他最喜欢的角色……
若可以从头开始,他想一生下来便成为裴方静。
“怎不说话,傻了?”言荣见眼前这个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十分担心:“哪里受伤了?”
“别吓我啊……”
“来人……大哥……快去请西街的李大夫,我跟他熟。他这人不会多嘴……”言荣本来想吩咐府里的小厮,可一看身边,个个都是那种威猛魁梧的侍卫,不敢使唤,便求助道。
“荣儿……”裴方静微微启唇。
言荣终于听到他发出动静,可算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你被吓出病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
“……”面前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忽然笑了起来,那是言荣第一次见到他笑得如此清朗,只听他一字一顿道:“在下,裴方静。”
床榻上,言荣从薄褥里探出头,见裴方静已坐起身,手里还翻着公文。
“真是力充沛啊,裴大人。”言荣语气嫉妒,一个时辰前裴方静被前来刺杀他的人吓得魂都没了,方才又与言荣云雨了一番,他居然还有心力看公文……
“吵醒你了?”裴方静看向言荣,声调细弱,像是捕鸟前那般不敢惊扰。
言荣瞧他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就忍不住调戏。言荣伸出细白的手臂挂上这个人的上身,起身腻歪道:“是荣儿不尽心,居然让官人仍留有体力……”
言荣裹着薄褥,跨坐上他的腰身,伏倒下来轻轻软软的摩蹭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打更槌声。
嗯?
言荣陡地停住:“子时了?!”
他惊慌起来。完了完了,这下要被老鸨发现了!谁家学琴学到深更半夜啊!
言荣一跃从床榻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衣物,乱套起来。
“重简……我先回去。对不住了。”言荣歉笑道:“明天我再来。”
话音未落,言荣已跑出门外。他连琴袋都忘了拿……裴方静看了一眼自己重新神起来的下身,甩手扔掉了公文……
“……”裴方静暗嗅了一下言荣落在自己身上的薄褥,不禁攥紧。传闻言荣专擅妖惑之术,果然不假。
溜回卿欢楼,言荣忙跑回自己的房间。
谁知一推门,就见关荣跪在地上,老鸨恶狠狠地盯着他。
言荣心慌,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