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死死地扣住门框,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往前迈。
他若多再走一寸,必回有人来拦,魏七不愿叫母亲知晓自己如今的困境。
他喘息不止,像是溺水之人,口鼻皆堵,唇齿几番开合却说不出话来,只是泪流满面。
母亲老了,老到他不敢相认。
陈王氏焦急地扶着宫女的手往前疾行几步,险些要扑在魏七身上。
魏七伸手抱住她,两人都站不住了,瘫软着腿,直直往地上跪。
魏七终于憋出一句,“娘……娘亲。”
他如今已有二十三,因中间缺了的十五年时光,他仍是叫娘亲。
这两个字挤出来,mǔ_zǐ二人都开始崩溃。
旁的声音再也发不出,只能哀哀悲泣。
抱头痛哭了一阵后,陈王氏眯起浑浊暗黄的眼,眼都不眨,细细地打量魏七。
一寸寸皆在诉说思念。
她干枯细瘦的手掌在魏七的眉眼上轻柔地抚摸,一如从前。
这确实是她的孩子。
“我……我儿,安安……安安!”
魏七哭得喉咙沙哑,发出的声音刮人耳朵,“娘,娘亲……”
周遭的奴才们见他这样难过,怕他哭坏身子,只得在一旁小声劝慰。
“魏爷,魏爷。陈夫人跋涉劳累,不如先请进屋子里罢。”
前者找回几分神智,用衣袖覆面擦干眼泪,勉力搀起母亲。
二人挨在圆桌旁坐下。
底下人奉茶,陈王氏慌忙起身,诚惶诚恐地道谢接过,却只盯着那盏茶发怔。
“娘亲,娘亲您喝茶。”魏七面上带泪,却笑得灿烂。
陈王氏木然点头,目光转到儿子身上,落在他华贵的衣料上头。
“那位……那位同你……”她问不出口。
只是心中明白,儿子二十出头,身旁有人侍候,住处挨着养心殿正殿。
养心殿是什么地方?天子居所。
从前入宫命妇们要在几十丈外,自偏路绕道而行。
尚阳堡里待了十五年,突下恩典,还赐她入宫与儿子相见。
陈王氏浑身发颤,一颗心被封在冰室中,跳动艰难。
魏七亦是一瞬便惨白了面色,脸上笑容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他脑子发怔,大哭过后正是疼得厉害,嗡嗡的响声一直在耳边环绕。
魏七垂下眼,不敢再去面对母亲。
他低声道,“您……您您喝茶罢。”心虚不已,毫无底气。
陈王氏脑子里最后的一丝理智也绷断了,抬手给了魏七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后是寂然无声,mǔ_zǐ二人皆是发怔。
守在外头的奴才们大气也不敢出,心中只觉魏爷有些可怜。
原是世家子,举家被抄,十五年后再与母亲相见,竟先讨了一巴掌。
魏七眼里又滚出热泪,起身踢开圆木凳,扑通跪下。
他抱住母亲的腿,嚎啕大哭。
“儿子……儿子不孝!”
陈王氏方才那一巴掌是气昏了头,此刻想来只余愧疚。
她背脊弯曲,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