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喜鹊报春木匣子静静陈放在正中间,匣子表面光滑平整,凑近了还能闻到清冽古朴的陈木香味儿。那里头的装着的东西他方才也瞧见了的,在他看来这些并不止是名贵东珠,更为重要的是它们昭示着那人的喜爱。
魏七垂眸喝茶,嘴唇轻轻开合,“小方子。”他喃喃道:“你很喜欢它们么?”
后者回神,眼神四下漂移,“不。。不,不。”他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屋内又静了下来,清脆的茶身与茶盖相扣之声一下又一下地回荡。
两瞬过后,小方子低声道:“是。”他抬眼直面魏七,“我喜欢。”没有再自称小的,也没了先前的慌乱。
魏七觉着他坦诚得可爱,轻笑一声,放下茶盏望向他。
“是我糊涂了,金银珠宝谁人会不喜。”
两人挨得很近,绣着春日黄莺的蓝灰色棉缎下摆与绣大屏孔雀的深紫绸缎下摆交叠,谁贵谁次一目了然。
小方子垂眼静静地望着,实是意难平。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抑制不住的怨怼,“请恕小的直言。”他揪紧下摆上栩栩如生的黄莺,“魏爷,您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得了他的喜欢却几次三番不知珍惜,金银珠宝,加官进阶,一句吩咐,安爷便派洒扫太监至太医院请御医替你瞧病,乾清宫上下沸沸扬扬,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更甚者,你能躺上龙塌,你能触碰到他。
魏七一怔,一瞬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儿来,这可谓是他近日里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是么,是这样么?你又知晓我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话魏七永不会说出口,他的骄傲叫他将这些不堪藏在心底,除非开膛破肚将心也挖出来,否则谁都不能懂得。
“你羡慕么?”他望向黄莺上握紧的拳头,像是抓住了什么,有些了悟。
“羡慕又如何,不羡慕又如何?”小方子悄声反问,似是在说与自个儿听。
魏七若有所思。
“小的冒犯,您尚在病中,小的不应扰了您清净。”他起莫名的敌意。
“有什么。”魏七手肘支桌,撑着脸像是倦极,“直说出来才好。”
他这句说的乃是实话,似小方子这样坦坦荡荡一眼便能瞧个明白藏不住心事的反倒好相与。
而那些奉承讨好的指不定心中等着瞧好戏。
魏七深思,小方子起身欲走:"小的去给您煎药,今儿您还未服药罢,小的疏忽。"
"且慢,"魏七拽住他,眉头深皱,迟疑不定。
他嘴唇几番张合,终是试探问道:"你。。。可是对。。有意"
声音低弱似耳语,抬修长食指沾杯中清茶,于红木方桌面轻飘飘落下一个"上"字。
小方子听见了,也瞧清楚了,只是咬紧唇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神倔强,不答。
魏七恍然大悟,彻底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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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东暖阁内。
皇帝的锦绣河山图将要画完,卷上远处群山拱翠,清溪环绕,清逸秀丽。近处松柏挺直,郁郁葱葱,枝上黄鹂交颈,惟妙惟肖,堪能以假乱真。
安喜进屋,上搁笔,食指中指并拢,缠绕把玩深紫流苏,溜出又缠紧,反反复复,乐此不彼。
上头的羊脂龙纹玉佩随其动作晃晃荡荡,一圈又一圈,安喜立在不远处瞧得心惊胆颤。
"回来罗"皇帝淡声问,这话没头没脑的,旁人或许以为是在招呼安喜。
后者却知圣意:"回圣上的话,魏七方回,想必等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