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阳怪气,也不知究竟是挖苦还是嫉妒:“咱们这乾清宫里头,除了几个专供圣上解闷的宫女外,也就是你小子能耐,能上龙床躺在圣上身下承欢呢!”
魏七叫他这一番话激地气血上涌,羞愤不堪,双手死死扣住头下软枕,咬住嘴唇克制住自个儿快冲出口的谩骂。
谁知急火攻心,一口血直直地便喷出来,染地塌前青砖上尽是点点红斑。
周德顺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遭给吓着:“呦!这是怎的了,怎的吐血啦!魏七,魏七?”
他慌忙掰过魏七的脸,见人脸上惨白一片毫无血色,“不成,不成我得去找安公公。”
起身欲走,魏七抓住他的袖子:“等。。等。"
他没甚力气:“不必去,我没事,若是真将人来,咱俩今日都得没命。”
魏七心知周德顺如今已是形同死人,他妄议圣上私密,自个儿从头至尾却未说一句,现下没得惊扰了安公公将自个儿牵扯进去。
周德顺这会子才知晓害怕:“对,对,对,你既无事那自是不好去
惊扰安公公。
我。。我想起还未曾洗漱,我自去,自去。”他慌慌张张遮掩,手上胡乱找事做。
魏七取了帕子泰然自若地擦净了
唇边血迹,闭眼想事。
现如今连这样一个奴才都能嘲讽自个儿,这乾清宫里百余口人还不知要如何编排。
一个没了东西不男不女的太监,玩意儿罢了,妃嫔宫婢尚能怀下龙子光耀门楣。
可是太监呢?纵是再得圣上喜欢,也不过是个泄欲的玩意儿而已。
他这般想着又是一阵狠咳,早知会有今日,还不如。。。还不如那时便被赐死来得痛快!
魏七面上平静内心却翻江倒海只觉苦不堪言。
一时又忆起儿时窝在母亲怀里讨糖吃的日子,天堂极乐与人间炼狱反复交错,竟不知自个儿究竟身在何方。
养心殿内,皇帝昨日晚膳翻牌子时本是又想起魏七,然安喜却道那奴才这会还肿着臀趴在塌上养伤。
他觉得扫兴,昨日朝堂上文武两派就修建太庙一事起了不小的争执,皇帝端坐龙椅听了足足一个时辰,后又叫文太师与吴太保堵在内书房中弹劾皇后之父族。
皇帝已是烦不胜烦,本想找个称心的人解闷,谁知又事不凑巧。
他心道早知如此前两日便不打那奴才板子,只随意什么惩戒也好,如今反而苦了自个儿。
他随手指两个宫女侍寝,想着今日心下郁结,不好叫宫妃瞧见,得她们回头又诸多猜忌搅起后宫风云。
安喜见圣上这回点了两女,虽是少见却也照办。
皇帝昨日夜里尽兴,今日批起折子来也就顺当,安喜本想趁皇帝看折子的空隙出去松快一二,谁知刚至内书房西边的耳房便听下头人回报魏七那儿出了点事。
这紫禁城里尽是耳朵眼睛,乾清宫里便更不消说,若能侥幸逃脱那是上头知晓水至清则无鱼,尚在界限里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然若是有哪个不知好歹的胆敢越界,上头也不会心软。
手下内侍将方才魏七屋子里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讲与安喜,安喜听后沉默良久,吩咐道:“似周顺德这般胆大的奴才乾清宫留他不得。”
“小的明白。”内侍解其意:“安爷,那魏七。。。”安喜笑笑:“魏七这孩子倒是个不错的。”
第17章人下之人
两日后是魏七等人被送往司礼监习宫规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