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该说什么了,只好盯着楚泰宁的侧脸发愣。
楚泰宁头都没有转,意兴阑珊的样子:“怎么?遇上什么难题了?你就像一个放学了以后下大雨,却没有人去接的幼儿园小朋友。”
这个形容让楚天磬呛了一下,他心说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人来接好吗,有人去接的是这个世界的楚天磬,他一出生就有万众宠爱,简直是个小王子。我不一样,我无父无母,周围的人也都和我一样无父无母,下大雨了我从来不指望有人来接……但这话也不能说,说了别人还当是他发疯。
“没什么难题。”楚天磬说,“您一直都在外面,我稍微有些担心罢了。”
“担心到忽然丢下所有人、所有事情,买最近的机票,然后马不停蹄地过来见我?”楚泰宁说,他以前好像口舌没有这里犀利,“你是遇上难题了。天磬,说说是什么。”
楚天磬心想我说什么啊,我能说我就是忽然之间脑子一抽想起来你对我的帮助了?说我忽然意识到我一直在享受你的保护?说我现在感情很激烈,心里的情绪很多,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形容,但是烦躁得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无言,他只好把视线投向窗外。这辆车不知道在往哪儿开,路上一片坦途,但人烟愈发稀少,最后渐渐要开上五六分钟才能看见一些稀疏的建筑物。
路牌都在路边,电线盘桓在头顶,这明明就是熟悉的现代社会,人类制造的痕迹处处都是,包括他们正在行进的这条笔直的马路。然而在静谧中,时光仿佛倒转了,他们乘着车退回了一个莽荒的时代,那时候路上生满野草,草地丰茂到能够把他们的车辆完全掩埋住。
他们真的被高大而又丰茂的……天知道是什么植物,像是玉米杆一样的植物,埋住了。连人带车。
楚天磬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他们的来路,弯折的、仅能够容纳一车通过的小道歪歪扭扭地延伸出去,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他回过头的时候,楚泰宁已经从包里抽出一支烟。
这让楚天磬楞了一下,他不知道楚泰宁抽烟……注意到他的视线,楚泰宁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烟瘾不大,不过有时候会抽一抽。”
如果西泠在这里,一定会尽量不动声色,但是坚定不移地告诉他一个消息:不到神非常紧张、心理压力极大的时候,楚泰宁是不会抽烟的。上次他看见楚泰宁抽烟,还是在一个几乎影响了整个公司未来走向的会议之后。
但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没有人告诉他楚泰宁的小习惯,就像以前也没有人告诉他那些纷纷走到他身边的人究竟都是怎么样的人。
他写过的新文大纲已经不靠谱了,但是他还是尽可能地想要记起来他曾经设定过的小小背景。他一定写过什么,关于这些人,关于这些人的性格特点,可无论他的回忆有多专注和认真,都想不起来他原本写过的东西。
楚天磬并不感到惶恐,因为他感觉到那些记忆不是被丢失、被掩埋了,而是融进了他的骨血。
“您是怎么做到的?”他问,诚心诚意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我知道您在创办公司的途中遇到过很多阻碍,您在起步时候结识的最好的合作伙伴在某次合作之后卷款潜逃,您一直以来所受到的非议、质疑,不仅是来自外部,更来自内部。您是怎么能够无视那些话的?您是怎么在痛苦之后依然站起来的?”
楚泰宁回过头看他,说:“我不关心我不尊敬的人给我的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