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和吴哲的那两句对话,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镇定,如果不第一时间逃离那全员齐聚、充满了欢乐祥和,却熟悉到令人想吐的场景,他觉得自己或许就会当着众人的面,彻底失去控制。
现在,他只想,也只能一个人呆着。
脑袋里不停旋转的念头令人瑟瑟发抖,却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他们阻止了爆炸。
却依然没能阻止时间重启。
一直以来成才都把那场爆炸当做终极目标,也因此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坚持。
只要那爆炸不发生,他曾这么坚信,大家就不会死,时间也会流过那个节点……
然而现在……这信念崩塌了。
他不得不去看清现实:无论他们做了什么,都无法打破这时间的枷锁,只能永远地,被困在这48小时的诅咒里。
也或许……
这只是属于自己一人的噩梦?
层层梦魇无法脱开,从一个梦境出来,又进了下一个?所有的人都只是脑细胞活跃的产物,他们都生活在真实的世界而只把自己丢进了这可怖的无尽黑暗里?
那也太令人忧伤了,为何这个被魇住人是我,为何只有我……
然而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并不可能是梦,因为所有的感觉都那么真实,没吃早饭的肚子会饿,刚才仰天倒下时会疼,从眼眶滚落的液体到了耳畔会痒……
这不是梦。
却比最黑暗的噩梦还要使人恐惧,因为永远也无法醒来。
直到比赛结束,三队的主力后卫都没出现。
不过因为是他们赢了,也就没人去纠结这事儿,大家正在兴奋头儿上,只等着一会儿中午庆祝一下,和二队再打打嘴仗。
直到都坐在长条饭桌前,打开了液体炸弹,吴哲这才觉得不太对。
“哎,你们今天谁见到成小花了?”
“没啊”,大家纷纷说道,“你俩整天混在一起,你都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奇怪啊”,吴哲攥着酒杯,“那家伙今天起床就看着不太对,然后一眨眼就消失了。难道是……闹鬼了?”
咳,石头在旁边听得想笑,一不小心就被个萝卜丸子卡住,咳咳咳咳咳。
咳到脸红脖子粗,差点儿就闹到要去医务室,好不容易才弄出来后,大家也就忘了之前的话题。
只有许三多还惦记着,“成才到底去哪儿了?”刚好看见进来落座的袁朗,便开口问道,“队长,今天成才找你请假出去了吗?”
“没啊”,袁朗回复,完毕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点儿奇怪,记得之前那小子都是首发后卫,怎么今天干脆没来上场?不过休息日本来队员就是自便,倒也没什么可在意,“他没请假。”
“那……”
“行了啊,许三多”,齐桓在旁边制止了他继续念叨下去,“都那么大的人了,肯定丢不了。也幸好是今天你进球赢了,要是输了,看我回头干死他。”
……
“可是……”许三多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晴天,早春的下午也有些晒。
狙击手还躺在草地,直视太阳。
刺眼,但没关系。
空着的肚子叫嚣着饥饿,但,也没关系。
就算看瞎了眼睛,饿出了胃病,只要过完这两天……就又回到那个健康结实的自己……
很好,特别好。
“成才,成才”
远处传来了呼喊声,带着点儿熟悉的乡音。
成才躺着没动也没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湿润后的眼皮下,视网膜底有强光照射后的遗留阴影,飘来飘去。
“成才!”那声音终于来到跟前,“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吗?”
“……没有”,躺在地上的人终于坐了起来,“三儿,你怎么来了?”
“今天球赛和午饭你都没来,我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到处找就找到这儿了”,许三多见他没动窝的意思,也在他旁边坐下,“齐桓说你说不定是怕裸奔,所以跑了,但我觉得你不会的。”
“我没事儿”,成才勉强笑笑,然后从兜里掏出盒香烟,拿了根出来。
“哎,你不是早都把烟戒了吗?”许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