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宸一进永和宫,果然就对上了江太后那张似乎永远都板着的脸。
她其实还很年轻,十八岁上生了李定宸,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宫中养尊处优,自然保养得宜。然而自从做了太后,她身上的衣饰越发往朴素庄重的路子走,只看装扮,老气了十岁不止。而且脸上也极少见到笑容,见了李定宸,从来都是严厉的查问功课或是训斥他又犯了什么错。
mǔ_zǐ之间情分自然是有的,但李定宸对她,更多的却是惧怕。
“你跪下!”一照面,甚至不等他上前问安,江太后便拍着椅子的扶手,厉声道。
李定宸沉默了一瞬,虽然早知道是如此,但真到了这时候,心下还是不了生出几分失望。他知道母后一切都是为自己着想,她若是和声细语将一切都与他分说清楚,难道他会不听吗?
他木着脸,正要往下跪,江太后似是想起什么来,脸色微微一变,“等等,哀家受不得你这一跪,你去奉先殿,给大秦历代先祖跪!”
“母后这话是戳儿子的心窝子。”李定宸垂下头,面上说不清是什么神色,“儿子跪母亲,应当应分的。”
“你……”江太后瞪了他一会儿,忍不住揉了揉发痛的额头,叹气,“你几时能让哀家省省心,才算是真懂事了。今日之事,哀家也不说什么,陛下若觉得自己没错,哀家也管不得。若知道有错,就去奉先殿跪一夜,对着祖宗牌位好好反省!”
说到最后,语气又严厉了起来。
李定宸觉得自己没错,但这一跪却是不了的。他这会儿反倒冷静了,“儿子知道了。”
正要离开,外头便听见一阵轻微的喧哗,而后很快便有宫人来报,“皇后娘娘遣了人来送东西。”
江太后忍不住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心想她倒是个有心的,虽然消息未太灵通了些,但她是皇后,管着整个后宫,对皇帝的事又上心,倒也不奇怪了。这会儿没有自己贸贸然跑来惹人注目,只是遣人送东西,也是个懂事的。
这么一想,不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瞪着儿子的眼神越发不善,“瞧瞧你媳妇儿!你这行事,只怕还不及她一半!几时有她这么省心,哀家便是立时闭眼……”
“母后!”李定宸面色一变,脱口打断她的话。
这几年他的日子不好过,后宫里的境况自然也不怎么好。他身为帝王金尊玉贵受不得委屈,难道母后就受得?究竟还是为了他。这么一想,又心软了,“母后说这话,叫儿子无地自容了。”
江太后见他吓得脸都白了,心里那点儿气倒散了不少,摆手道,“也罢,哀家且还放不下这颗心呢!朝堂上的事,哀家是妇道人家,也不多言。只皇后如此贤良,陛下这么长时间来冷落着她,却又是为什么?”
李定宸不想话题竟转得如此快,见江太后有秋后算账之意,连忙道,“儿子冤枉,不过是进来事忙,暂顾不上罢了。”又转头去看张德,让他出来说句话。
要他自己来说自己对皇后有多好,李定宸到底心虚。
张德就不同了,他上前一步,含笑道,“太后娘娘这可就是冤枉皇爷了。皇爷这一阵虽没空儿往长安宫去,每日里送的东西可不少。那心里终究是惦记着的。”
李定宸被说中心事,也不由面上一红。
江太后看在眼里,便道,“罢了。哀家瞧着你就头疼,去奉先殿跪一个时辰,然后就去看看你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