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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城门一开,成王急三火四地奔西山清风观,到了道观后阁楼,一看,大白天赵世帧蒙头大睡,叹一声,上前把他摇醒,赵世帧迷迷糊糊睁开眼,见是成王,奇道:“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三哥,太后找你,快回去吧,迟了太后她老人家该生气了。”成王拉起他。
赵世帧有点犹豫,成王不由分说,扯着他就走。
安阳王和成王打马进了城门,成王勒马站住,像是有什么话说,欲言又止,打马走两步,还是回头道:“恕小弟说句不该说的话,太后若知道詹少夫人,她的命就不长了。”
说吧,成王打马奔王府,马跑出不远,传来他的声儿“皇兄,小弟不奉陪了。”径自走了。
赵世帧一迈进慈宁宫门槛,太后的不悦的声儿就传出来,“你跑去那里?把两个侧妃扔下不管?”
韩侧妃和薛侧妃迎上前行礼,“婢妾参加王爷。”
“免了。”赵世帧大步进去,也没看二人。
这二人昨晚留宿慈宁宫,太后给足面子,慰藉二侧妃被儿子冷落,二侧妃是有家事背景的。
“儿臣给母后请安。”礼毕,恭立一旁。
“帧儿,你这两日去那里了?”太后看着儿子似乎有点憔悴,目光闪了闪,有点狐疑。
“京城郊外住了两日,夏日山里空气好。”赵世帧故意隐去道观 。
“帧儿,你已过了弱冠,两位侧妃入府多日,不见你人影,是何道理?”太后显然不悦,当着这两位侧妃的面没说,是不是儿子对自己选的两个侧妃不满,躲着不见。
赵世帧瞅了薛瑾和韩岚一眼,太后忙道:“你别看她们,不是她们说的,她们还替你遮掩,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世帧不说话了。
“你对我这个母亲可以心里没有,若冷落两位侧妃,我知道可是不依的。”郭太后这话也是故意说给两位侧妃听的。
“母亲严重,儿臣不敢,恕儿臣不孝。”太后说了重话,赵世帧跪下,他一跪下,两位侧妃也跟着跪下。
“都起来,都跪着像什么话。”太后看见儿子气就消了,面色变得和蔼,慈母形象。
“带着她二人回去,闹了我这两日,让我耳根清净清净,别让我知道你再出王府,跪安吧!”
说吧,太后扶着太监起身,往后殿去了,这里赵世帧和两位侧妃恭送太后身影消失在紫檀镂空玉石山水屏风后,才一径出殿,坐步撵出了皇宫,出了宫门,赵世帧骑马先行回王府,两位侧妃坐轿子回府。
赵世帧躺在玉石堆砌的碧波池中,脑海中出现那女子伏在墙上,朝他笑,那笑声挥之不去,他唇角扬起。
一个太监进来道:“回王爷,韩侧妃和薛侧妃回府,来拜见王爷。”
“让她们回去吧。”赵世帧突然被打断,脸色一肃。
薛瑾和韩岚听说王爷不想见她们,情绪有点低落,各自回寝殿,薛瑾快走到寝殿,突然停住脚,朝相反的方向去了。
原来她是去了沈绾珠屋里,沈绾珠听丫鬟报说薛瑾来了,敛了笑,轻轻哼了一声,待薛瑾进屋时,表情却已变了几变,换上最得体的笑,“婢妾见过侧妃。”心里不舒服,可不能逾礼。
“妹妹何必多礼,你我姐妹还同原来一样,妹妹忘了入宫选秀之时,家里嘱咐要我们互相扶持,再说我们还是亲戚,原应比旁人亲近才对,如何进了王府,就彼此生疏了。”薛瑾拉着沈绾珠的手,二人携手进里间屋。
沈绾珠吩咐雁儿和小碟沏茶,雁儿和小碟儿看见薛瑾也不拘束,雁儿端茶上来,先捧给薛瑾,笑嘻嘻地道:“薛姑娘和我家姑娘未出阁时,多么要好,如今庆幸能到一块,免得我家姑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沈绾珠笑嗔道:“还叫什么薛姑娘,薛侧妃才对,这丫头就没见过世面,拎不清。”
雁儿作势打了下嘴,“奴婢该死,一高兴,就忘了,薛侧妃。”
“还好薛侧妃不怪罪,若换了旁人,你吃罪不起。”沈绾珠含酸说道。
“瞧妹妹说的,唤什么薛侧妃,以后没人你我姊妹还同原来一样叫,姐姐若得王爷垂爱一定不忘妹妹,妹妹若得王爷青眼,也别忘了提携姐姐。”薛瑾初来王府,和沈绾珠原来熟识,先拉她过来,王爷没有正妃,王府当属她和韩侧妃身份最为尊贵,势必分庭抗礼,各自为政,沈绾珠是她首先拉拢的对象,订立攻守同盟。
沈绾珠本来看见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讪讪的,不像原来二人要好心无芥蒂,薛瑾的话,她一琢磨,也是,王爷侍妾不仅是她二人,今后在王府二人互相提携,也比一个人没个照应好,薛瑾显然也是这个意思,韩侧妃高深莫测,萧文绣自诩清高,表面像不食人间烟火,骨子里早存了勾搭王爷的心,还有王爷侍妾小韩夫人,狐媚手段了得,燕夫人舞技超群,貌若天仙,还有慕容姑娘……对手如云,侧妃即使不是薛瑾也是王瑾、张瑾,还不如她,曾经有过交往,彼此熟悉,又能想到一块去。
想到这,态度就变得亲昵起来,“姐姐说的是,王爷姬妾成群,各个是天姿国色,多才多艺,你我姊妹今后互相提点,王爷面前有个照应。”
薛瑾一听,放下茶盅,抓住沈绾珠的手,悄声道:“妹妹这么想就对了,我跟你说……”说吧,朝左右看看,看雁儿和小碟儿也竖耳听,知道是沈绾珠心腹陪嫁丫鬟,就又接着道:“你我二人日后有事多商量,步调一致。”
沈绾珠点点头,“好,就依着姐姐,妹妹听姐姐的。”
薛瑾笑了,她正想听的话,“王爷平常很少住府里?”薛瑾来了这段日子,安阳王不在府里,她摸不着头脑,就想打听明白。
沈绾珠想起王爷跟她回娘家,去詹伯府,抿嘴一笑,道:“成日在府里。”说吧偷眼瞄着她,看薛瑾手捏着绣帕,紧了紧。
“王爷常去西山清风观吗?”薛瑾隐约听说,想尽量多打听些,也好应对,
“西山,清风观,难道是……。”沈绾珠一下子想到离清风观不远的抱月庵,想想,摇摇头,不可能,怎么会。
“难道什么?”薛瑾看她欲言又止,追问道。
“没什么,想别的事。”沈绾珠遮掩道,这等有伤风化事关名节的大事,没有真凭实据,不敢臆断。
沈绾贞捧着一抱野花,身后的绣菊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巧珊只捡大朵的鲜艳野花采了一大把,主仆三人说笑着进了院门。
王月容披着斗篷,从西屋里出来,跟着两个丫头,像是要出门,看见沈绾贞匆匆打了个招呼,“姐姐早!”
沈绾贞笑道:“妹妹是要出门?”
王月容嗯了声,脚步未停,出院门去了。
沈绾贞进屋,吩咐绣菊翻出一个水晶长颈瓶子,清水洗干净插花。
一个道姑身后跟着一个利落的婆子进了院子,那婆子进屋,沈家贞正搭配花色,“少夫人清闲自在。”那婆子笑着走过来。
沈绾贞抬头一看是嫡母身旁得脸的陈升家的,心里嘀咕,她来做什么,她对嫡母提防,脸上却绽开笑容,“妈妈怎么今儿得空大老远过来?”
陈升家的上前蹲身恭恭敬敬地行礼,笑容满面,“三姑奶奶可好?老奴一直惦记着,可巧太太就派了差事。”
沈绾贞的花已插花,摆放到窗台上,陈升家四处打量,“姑奶奶这屋子收拾得倒也洁净。”
这时,绣菊从里屋走出来,蹲了蹲身,“妈妈好!”
“姑娘好!姑娘越发出落得水灵了。”陈升家的微笑着道,说得绣菊脸一红,“妈妈真会夸人。”说吧,赶着陈升家又是让座又是倒茶。
陈升家的不敢就坐,在四让了,只半个屁股沾上矮杌子,不敢坐实诚了,这就是她谨慎知礼处,因此比旁人得主子信任。
陈升家的接过绣菊递给来的茶水,欠欠身,“姑娘歇着吧!”
喝了一口凉茶,沈绾贞递给她一把蒲扇,她狠摇了几下,“今年天真热,庵中比京城凉快,老奴这一道,就看富贵人家夫人、小姐乘轿出城来避暑。”
沈绾贞摇着一把宫扇,含笑道:“妈妈大暑热的天来,有事?”
陈升家的坐一会,屋子里凉快,身上的汗落下去,道:“太太命老奴来看看姑奶奶,问姑奶奶住得可习惯?姑奶奶若觉得庵中清苦,后悔不好说,太太说了,她替姑奶奶出头和亲家商量,在伯府里僻出一间净室,便宜省心,贵在心诚,那里修行都是一样的。”
沈绾贞心里冷笑,还没死心,还在打她的主意,神色冷了几分,“我在这里甚好,母亲不必操心。”
“可是这回来还有一桩事。”说着,陈升家的从怀里摸出一缄札,起身双手恭敬地呈给沈绾贞,“这是吴表姑娘让人捎来的信。”
沈绾贞听说吴玉莲托人捎来的信,看信口是用火燎,没开封,忙打开,快速浏览,然后,合上。
陈升家的道:“表姑娘可好?”
沈绾贞点点头,“好”也没细说。
陈升家的又说了会闲话,就告辞走了。
绣菊送她出门,折回,沈绾贞展开花笺,仔细又看了一遍,绣菊道:“吴表姑娘信里说什么了?”
沈绾贞很高兴地道:“吴姑娘定亲了。”
“什么样人家?”绣菊感兴趣地问。
“信上说当地一富户,家中只有一子,女婿人老实本分。”
“姑娘这回放心了”
沈绾贞把花笺小心折好,收到酸枝木缠枝莲匣子里锁上。
细雨绵绵,连着下了五六日的,总算放晴,沈绾贞站在雨后屋檐下,窗下芭蕉新绿,院子里一小块菜地,拱出油绿的嫩芽。
王月容出现在院子门口,短短五六日,清减许多,人也萎顿,风采全无。
“姐姐回来了。”沈绾贞热络地打着招呼,王月容不在这几日,苏娘子也搬去姑子们住的地方,就沈绾贞主仆几个,这方小院徒然冷清不少,巧珊爱说话,没人兜搭,略感寂寞。
“妹妹陪我喝点酒。”王月容走到她身边,眼巴巴地望着她。
“我取一些下酒菜,妹妹先回屋等我。”前几日闫嬷嬷来看她,带了不少吃食,正好拿去算是回请王月容。
沈绾贞回屋包了一大包子,就过王月容西间屋,俩人脱绣鞋上炕,小青放上炕桌,王月容吩咐小红,“把我留的那坛子女儿红拿来。”
小红不知从那拿来一小坛子酒,坛口封着,看来没动过,又洗了两只甜白釉兰草纹碗,给二人分别斟上酒水,沈绾贞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切成片的酱牛肉和她最爱吃的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