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比他想象中要嘈杂,脚步声、谈话声以及烧水的声音混在一处,风里除了清新的花草香还夹杂着药的苦味,陆云深眉梢一挑,轻手轻脚地顺着那味道寻去。
厨房离偏门不远,但有三五下人守在此处,手里的蒲扇不停扇风,将炉子里火扇旺。
甚至有人打了个喷嚏。
“这三小姐身体也太弱了吧,都多少副药下去了,还不见好。”
“再在她跟前伺候,估摸着我也要染这病了。”
“我看你已经感染了,偷偷喝点药吧,喝了咱们再掺水进去。”
“这不太好吧?”
“镇上的药都卖空了,不在这里偷喝点,你还能上哪儿去治病?”
交谈声随着风声传入陆云深耳中,他背靠着墙,悄无声息地将门来开一丝缝,往里打探情况。
这家的下人们并不怎么用心伺候主子,成捆的药极为随便地放在装土豆的竹筐上,土豆旁是一篓子鸡蛋,顶上还挂着一排腊肉。
陆云深想到江栖鹤家那比脸还干净的厨房,升起了一点旁门外道的心思。
查探完药的位置,陆云深便闪到一棵树后,静静等待厨房中的下人煎完药离开。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不过半柱□□夫,就有变故发生出月镇所属的安县县令亲自带人来,要借走这富户家里存余的药。
“说是借,其实就是抢啊,这人命关天的,那能给他?快快快,你们一人拿几包,藏到袖子里!”管家模样的人急吼吼攀着门扉,一边张望一边冲厨房里的人喊道。
厨房里的下人们立时行动,藏好药后排着队被管家往偏门送,只留三小姐的婢女继续煎药。
陆云深心尾随这几人出门,在他们分头各回各家时,挑了那个身形最为瘦弱的继续跟,哪知过桥时那人兀然转过身来,捡起桥边石子往少年所在位置砸,还破口大骂:
“你个狗日的杂种,敢跟着老子,老子这里可没什么可偷可抢的!”
少年躲得极快,反手就要抽背上的刀,但断刀仍在富户宅院外的青石板上立着,根本没机会拿回来。他不由得垂下手来往周边张望,寻找有无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谁想那瘦竹竿已经抄起一把铁铲冲过来,对着陆云深后背狠打。
陆云深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躲过这一击,然那瘦竹竿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接连挥了好几下铲子。他在把陆云深往桥边逼,后者眸色微微一凝,错步旋身,竟是直接迎上去!
“小杂种,你这是找死你知道吗?”瘦竹竿眼中闪过凶光,唇角扯出一抹狰狞笑容。
少年沉默地用肩膀与他手中铲子相撞。说时迟那时快,被瘦竹竿藏在袖子里的药滑出一角,陆云深看准机会出手,飞快将药扯出来。
“原来你的目标是这个!老子的救命药你也赶拿?”
瘦竹竿语气更加狠厉,他趁着陆云深后退转身时,挥动铲子重重砸下。陆云深凭着直觉闪过,但同时自己也坠到桥外。
陆云深往石阶上踹了一脚,加速自己的下落速度。他唇角勾了一下,冷笑道:“谢谢你的救命药。”
江栖鹤那屋子就在江面,顺水而下,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陆云深一身湿着上岸,脚步有些踉跄。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卷起裤管一看,发现左边小腿竟有大片乌青;再看肩头,亦是红得发黑。
少年随手按了两下,拎起脚边那两包药继续走,心说这一趟真省事,去了给药泡水的功夫。
里屋里的人仍睡着,但比起他离开时,状态更差了几分,而江栖鹤还没回来。陆云深顾不得先把衣裳弄干,转身去了厨房,烧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