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那样温柔的句子,究竟是发自真心呢,还只是当时随口一说?
时至今日,他也未能分清。
毕竟,后来伤害自己的,也同样是那双手。
“妈妈,我好痛啊,妈妈……”
滚烫的开水,沸鸣的声响,灼烧的疼痛从左目迅速蔓延至左脸,一切思绪都被扯碎撕烂,在脑海中散落成雪花般凌乱。
痛。
深入骨髓的痛。
像是置身于熊熊烈焰中,整个世界除了炽热与灼痛以外别无他物,连呼吸都变得吃力。
但比身体上的疼痛更加纯粹的,是心脏的刺痛。
哭喊着,叫嚷着,得来的却不是安抚,而是曾经温婉眼眸中的恨意。那恶毒的眼神,冰冷的话语,将他的手脚一同束缚住,拖入永不见底的深渊。
“你的左半边,丑陋得不堪入目。”
从那一刻起,本就深刻的痛楚仿佛加倍了,那尚未停歇的灼烧感化作跗骨之炎,点燃肌肤,烧穿皮肉,腐蚀骨相,最后连心也烧出了一道缺口。
而这,便是轰焦冻以为这世界上唯一爱着他的人,所赠予他的临别礼物。
将自己视作工具的父亲,对自己无比厌恶的母亲,偏偏讽刺的是,他的体内还流淌着传承自他们的血液以及个性。
凭依着自己所恨的他们活下去,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
但要论及轰焦冻心中的恨意,比起将他毁容的母亲,还是对于父亲更深一些,毕竟,那个男人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只是为了让下一代超越欧尔麦特这种愚不可及的愿望,就和根本没有感情的母亲结婚,并且将他当作道具一样培养的父亲,才是罪魁祸首。
轰焦冻的心中,一直有着这样清醒的认识。
所以,他发誓,他在战斗中绝对不会使用来自于父亲的燃烧的力量。这样的誓言,即使进入了雄英之后也未曾改变。
但是,前不久,他却破戒了。
“轰同学,待会儿一块去吃饭怎么样?”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终于响起,轰焦冻站在教室的门口,想着接下来的现场实习的事情,而带着青草香气的平静声音从斜后方传来。
轰焦冻回头一看,便看见那乱蓬蓬的绿发,以及脸颊上的几粒雀斑,绿谷出久,正是运动会上与他的对决,才逼迫得自己使出了最为厌恶的火焰。
当时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唯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在那一刻自己完全抛却了对父亲的恨意,心里只想着一个字赢。
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好事呢,还是坏事……
“轰同学?”
“嗯。”发觉自己还没有给出答复的轰焦冻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不过,绿谷出久为什么会邀请自己一起吃饭呢?
联想到对方与欧尔麦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轰焦冻微微愣了下神。
“爆杀王也不可以!爆杀勋爵也不可以!那爆杀使者总可以了吧?”教室里传来了不亚于硝化甘油爆炸的怒吼声。
“都跟你说了不是后面两个字的问题了!”
“小胜可真是的,取个名字要花多长时间啊……”绿谷出久趴在教室的窗户边上往里看着,然后扭过头来,笑道,“走吧,轰同学。”
“好。”轰焦冻淡淡地应了一声。
眼下正值雄鹰运动会过后的第三天,英雄科一年a班的学生在此期间大放异,那些原本平平无奇的名字,如今已是人尽皆知,走在路上,总会自然而然地吸引旁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