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着像是失了魂般的言笑,眼尾下垂,好似时刻泛着懒散的眼睛里触目惊心的厌恶。
言笑被那翻涌的厌恶惊醒,后背瞬间汗水淋漓。
竟是说走就走,沙叶回屋里简单拾了几件衣物,未及话别只匆忙交代了言笑几句便奔出了院子。
什么话都来不及说的言笑,站在院门口,担忧地目送着沙叶离开。
沙叶离开不久,还是那个壮汉,突然到来,说,爷让她拾了马上走。
言笑向那位壮汉借了纸笔,在纸上快速写了几句话,折叠了仔细地压在枕头边上。
等到了那所谓的老宅,天色已暗,那壮汉跟出来开门的老太太说了几句就走了。老太太打量了言笑几眼,冷淡地丢了句“跟我来”就转身进去。
死寂的宅院里几点红灯笼摇曳在黑暗中,无端地生出几缕阴森,言笑紧跟在老太太身后,七折八拐之后,老太太推开门,回头:“你晚上就住这里。”
“您……您呢?”
老太太盯着言笑看,一会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出了门。
言笑傻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一番,房间不大,只是摆设太过古朴,头顶上又只有一盏瓦数超低的昏暗小灯,窗外什么也看不清,无数森森暗影张牙舞爪的。言笑心头现在只剩阴风习习。
言笑把手上的行李箱搁在门边,赶紧把门关紧,脱了鞋袜一股脑儿地钻进被窝里蒙脸便睡。
早上是被敲门声惊醒的,整晚睡得一惊一乍的,开门出去还是满脸倦色,那老太太瞧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带着她又弯弯绕绕的,到了地方,言笑看到桌子上摆着早餐。
感激地对老太太笑着说谢谢,老太太却还是冷淡非常。
老太太话少得很,面相又极其严厉,言笑不自觉地有些怵她,过了很多天后,言笑才得了老太太的示意,唤那老太太王妈。平素她就跟在王妈身后,打扫院子、除草护花,老宅院不大,又只有她和王妈两个人出入,维护起来并不需要多少心力,于是闲下来的大把空余时间,言笑就随王妈做些手工活,赚取极其微薄的一点小钱。
沙叶一个月会过来一天,总是深夜过来,偶尔身上会带伤。王妈似是很喜欢沙叶,沙叶第一次来的时候,王妈难得流露出惊喜慈爱的神情出来,而后对言笑的态度也亲和了许多。沙叶的清脆笑声给沉寂的老宅添了几多活力,只是,那样的时间太过短暂,恍惚一眨眼功夫,这人就又要离开。沙叶会跟她们一起吃过晚饭,王妈会剪上几支时令花,迷人的芬芳中沙叶总笑得分外美丽,言笑跟王妈就站在门口雄伟的石狮旁,目送沙叶钻进车里,朝她们用力挥手,然后,驾车离去。
守着一座老宅,清淡地过着每一天,然后在沙叶到来时纵怀欢笑,言笑享受这样安宁的日子,而江南水乡亦是分外养人的,几个月过后言笑温润年轻了不少。
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言笑在阳台上浇花,一盆小小的仙人掌,言笑想给它挪下位置,便把它捧起暂且搁在栏上,脚下也不知怎的一个趔趄,人往前一扑,胳膊肘就撞上那盆仙人掌,然后,好死不死地那盆仙人掌就给撞飞了出去。
阳台下是少人经过的小巷子,只那时就偏偏那样刚好的有人从底下路过。
听得下面沉闷的一声低呼,言笑心跳得飞快。
飞奔着下去,冲出宅院,一出院门就见一个男人扶着墙一手捂住额头。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