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然，我们私奔吧，去别的地方，只有我和老师，只有我们。学校老师反正也没法呆了，我也不要在这里，那个家我才不想回去，我只要有老师就行了。老师，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只要是老师想去的地方，我都会跟着，我会努力去赚钱的，去打工，洗碗、打扫、搬运，我都能做，我有力气，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会成为负担。老师，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马上走，老师，你等我，我这就回去拿东西，我们马上走……”

少年自说自话着，最后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话语里，蓦然松开手，仰起头神采奕奕地盯着言笑，脸上的笑容，是言笑从没见过的，好似终日阴霾的天空突然放晴了一般，耀眼夺目的美好。少年搓了搓手，似乎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眼睛亮亮的，嘴角弯着幸福的弧度，少年走了两步，回头：“老师，我马上就回来，等我！”

言笑冷淡地看着戴沐泽，看他平时微锁的眉头全然舒展了开，看他眼里闪耀的光芒，看他嘴角挂着的笑容，少年幼稚可笑的话语还在耳蜗里回荡，言笑慢慢扯起唇角。

言笑抬手，朝戴沐泽招了招手。

戴沐泽的眼睛一亮，立马跑了回来。

毫无掩饰的讨好笑容。

言笑伸出手，摸了摸戴沐泽的脸，戴沐泽就像被驯化了的小犬，羞意、喜悦、满足荡漾在一直看着言笑的眼睛里。戴沐泽侧过头，快速亲了下言笑的手，再回头望向言笑，那脸上有亲昵后的羞怯，还有得逞了的狡黠。

言笑的唇角扬高，手指勾着戴沐泽的下巴抬起拉近。

戴沐泽的目光开始闪烁，害羞又渴盼，他盯住言笑的唇，他满心以为言笑是要吻他，他的心躁动得厉害，他觉得自己快要流泪了，他，他得到了，他得到他要的……

“啐！”

言笑粗俗地往眼皮子底下这张掩不住欢喜的脸上啐了口，唾液沾上少年的脸颊，在路灯下恶心的闪着光。言笑放开少年的下巴，抬手在少年左右脸颊上各甩了一巴掌，力道不重，却是带上了轻贱的意思。

言笑微弯腰，紧盯着少年呆滞的眼睛，粗哑的声音从喉咙力地挤压出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滚，滚远点，别来脏我的眼！”

少年的眼珠子一动也不动地，一直看着言笑，手缓慢地举起，一下一下擦去脸上的唾液。

言笑撇开视线，直起身子，她绕过戴沐泽，径自离开。

“老师！”

身后传来戴沐泽的喊声，言笑没有回头。

言笑没有回头，所以，她不知道，那个少年哭了。

泪水从紧盯言笑背影的眼睛里滚落，老师没有回头啊，一次也没有，连个停顿都没有。戴沐泽双手盖上眼睛，没有被遮挡住的嘴，嘴角往两边拉起，一个大大的弯曲弧线，似笑似哭，诡异异常。

回到宿舍，刚打开灯，就见何灵披着外套站在面前。

那样的表情……言笑看着她，无力地笑了笑。

“言笑……”何灵唤了声，后面的突然就哽咽住了，一脸的挣扎。

言笑垂眸，从何灵身边经过时抬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我累了，我们明天再说。”

【三十一】

言笑很晚才起床，她没有去上课，看何灵的表情她就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就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