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莹知道幽梦会反对此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幽梦寒声:“那是吃人的地狱,是深渊的开始。”
兰莹自嘲地笑了:“你多虑了,就算我在名册上,最终也未必就能中选,在众多佳丽中,比我出身高贵的比比皆是,我并不一定能当上太子妃。”
“不管你能不能当上太子妃,你都必须做好与其他女子分享丈夫的准备,太子不是你一个人的太子,他是未来的国君,是朝臣们攫取权力的筹码,多的是人想往他身边送美人。”幽梦冷酷地让她认清现实,“或许最初只是三妻四妾,但等他登上皇位,他就拥有了三宫六院,男人的感情经不起这样的消磨。”
兰莹看她的目光加深:“你这么了解太子?”
“我不需要了解他。”幽梦冷冷地反驳,“我只需要看看我的父皇。”
兰莹怔忡,而幽梦淡定地转过脸来,正视着她问:“他不正是太子最好的榜样?”
兰莹对此无话可说,阴郁地踱近扶栏,抬首向远处眺望。
幽梦知道这些话她不爱听,可还有更不爱听的:“还有我的母妃,她便是你将要走的路。你不要看她尊处贵妃之位,外表有多荣耀,你无法想象她这份荣耀背后有多少伤痕,经历过何种磨难……”
在她母妃失势,幽禁在冷宫,那段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即便后来东山再起,可毕竟还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提起咲贵妃,兰莹心情更是复杂,沉声道:“贵妃娘娘不是一般人,我既畏惧她,又敬佩她。”
“后宫里女人多了,是非自然就多了,她们为了争宠,为了子嗣,为了家族,就会不择手段互相残杀,没有人能独善其身,她们每个人手里总要沾上点血。”幽梦眼底漫出不尽的怜惜,“你愿意过那种日子么?”
“你觉得,我也会变成你说的这种女人?”
“后宫如战场,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强者固然凶恶,可你若成为势弱的那方,我更不忍心看你受罪。”幽梦走到身侧,扶着她肩头殷切道,“我想你还未亲眼领教过宫廷斗争的血腥残酷,而我是最好的见证者,因为我就是从这样的人生里长大,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越是珍视你,就越不能让你沦陷进去……”
兰莹转身,将幽梦的手合入掌心,低眉很温柔地笑着:“你对我好,关心我的处境,这些我都明白,可你如果真能说服你的母妃改变主意,你也就不会来此劝我了,不是么?”
幽梦被她一语中的,因而语塞了。
兰莹怅然:“从她见到我的那天起,我就成了她手里的棋子,她想将我摆哪,我就只能摆哪。”
幽梦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你可以不受她摆布的,你不相信我么?”
现在重要的不是母妃的决定,而是兰莹自己的态度,幽梦她看得太透,别的什么都好说,就怕兰莹是为了感情,而心甘情愿选择太子,那就是幽梦无能为力的事了。
“只要你和我说不愿意,我就拼尽全力帮你摆脱那本待选名册,我可以劝她求她,我甚至可以去求我的父皇……”
兰莹合目摇头:“不用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幽梦心如刀绞,知道她认命是假的,她在拿命运当幌子,她不肯向她承认她已心悦太子一事,而幽梦差一点就想拆穿她了,若不是太在意兰莹,想要保护她的自尊,她就把话挑明了。
“兰莹,你就听我的吧……”幽梦情急之下不禁加重了语气,“你可以嫁给任何人,就是不要嫁给太子!”
兰莹轻拍她的手背,试图稳定她的情绪:“我知道你是因为咲贵妃与皇后敌对,所以你对太子很有成见。”
“不,不只是如此,他还……”幽梦及时收声,心想那件事不能说,说出来只会让局面变得更糟,也会让她和兰莹更难以相处,“总之,太子他不是好人,他看起来道貌岸然,其实他的品性非常恶劣,他做过很多荒唐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兰莹看出了她眼中流露的挣扎,平声道:“你说他品性恶劣,有关他最荒唐的诟病,不正是他与皇室的某位公主,与自己的亲妹妹不伦么?”
幽梦彻底呆住了。
“那么幽梦,那些流言是真的么?”
兰莹目光像一道沉重的枷锁,幽梦躲不开,嘴唇近乎快咬出血来。
“我从未亲口问过你这件事,因为我相信你不会做出那么荒yín的事,告诉我,到底有没有?”
幽梦沉沉闭紧双眼:“没有……”
看似简单的二字,可幽梦却觉得心里在流血,费了多大力,才能从齿缝里生生逼出这种谎言。
兰莹挤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不是很好么?最荒唐的谣言是不存在的。我与太子有过几次接触,我相信他不是这种人,是你误解了他。”
话说到这份上,幽梦也没法再劝了,她睁开眼,心寒不已地望着兰莹:“你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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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空灵乐坊一如往常的高朋满座,灵修在大堂中央的舞台上献艺,曼妙的歌喉与琴声相融,醉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