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纤荨虽是强撑着处理了王府里一众事宜,到底身子孱弱些,又在来仪门跪了这大半日,冒着雨被书瑶扶回车驾,夜里便低低的发起烧来。
管家和书瑶拿了睿王妃的名帖,匆忙赶到裴府,书瑶入内院拜见裴夫人,裴冬成方知睿王妃病了,立即打发了裴越背着药箱跟着王府的马车回去,隔着重帘帷幕的花帐子给王妃请了脉。
睿亲王被扣在宫中已是朝中尽知之事,虽还没有正式的名目下来,可官场多年,人人学会了见风使舵,原本尚有往来的几户官家诰命夫人此时也多销声匿迹隐了起来,裴家却能一如往昔,也算难能可贵。
养了两日,病势才疏散了些。这天清早儿,思金和念玉伺候了王妃梳洗,小丫头捧来粥膳小食。沈纤荨无心用膳,思金劝道:“主子为家中沈老爷子守孝时便已累着了。那日忧伤哀痛又逢着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总是伤了元气,眼看着瘦了一圈儿,殿下回来看到了指不定怎么心疼呢。再则前日里裴小太医一再嘱咐,一饮一食务求细温补。这毋米粥是小厨房里单做的,天不亮厨娘就在厨下文火慢炖了。主子好歹用一些,就当体贴我们做下人的吧。”
沈纤荨听她娓娓道来,也知自己现今是王府里的主心骨,她若再病倒了,睿王府就更难支撑了。
接过汤匙,在瓷白的小碗中搅了一圈,慢慢用了两口。
桌上几味时令的小食和下粥的小菜,其中有一碟子碧油油的小白菜。沈纤荨静看片刻,举起筷箸捅了捅那清脆可人的白菜心,嘴角弯出一抹笑。
伺候她用膳的丫头们悄悄对望了一眼,王妃向来行止端庄,除了偶尔和王爷逗趣,平日里何曾有过这般调皮的时候。
纤荨回筷箸,勉强又用了半碗粥。
潇潇暮雨难得放晴,她想,既然还是没有消息,今日便往锦钰宫吧。太后虽然并不十分喜欢她,对牧白的疼爱却是真心的。
外头传来纷乱喧嚷的声音,纤荨往门首处顾了一眼,思金上来扶着王妃,对念玉使了个眼色,念玉点点头,就往外间走。
刚行到门扉处,连接外间的镂花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思源提着裙子跑进来,脸上扬着大大的欢喜,叫嚷道:“小姐!!!姑爷回来了!!!”
她太欢喜,连“殿下”都忘了称呼,只依着寻常习惯喊了声“姑爷”。
“你说什么?!”纤荨一怔,又惊又喜。她立即站起身,起得猛了,带着眼前一阵眩晕。思金忙扶稳了她,纤荨缓得一缓,才扶着思金的手腕站定。
“姑爷回来了!殿下回来了!!”思源也高兴得不得了:“管家说是宫里派人送回来的,人还没醒,小团子小果子都在前堂呢。”
纤荨听了便往外走,一壁问道:“什么叫还没醒?”
思源摇头,也是不知。
思金拦着王妃道:“主子今日才刚好些,莫要这时候出去招了风。一会儿小果子小团子就送殿下回屋了。”
纤荨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急道:“我此刻就要见着她!”说着拂开她一径出去。
她只穿了寻常的春日薄衫裙,思金随手捞过一件披风,忙忙的跟了出去,在廊下追着王妃,将披风给她披上了。
前堂里周牧白沉沉的倚在圈椅中,小果子小团子左右扶着,见自家王妃出来,忙躬身请安,手里还托着亲王,真是为难。
沈纤荨见牧白全须全尾的回到了王府,心里定了些,款款走过来。
宫里来的几个小公公都给睿王妃请安,说昨儿个夜里陛下与睿亲王把酒言欢,直饮到天色将明。睿亲王不胜酒力,陛下指了宝顶金鞍的五驷座驾,派了一整队侍卫,送睿亲王回府。
所谓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宝顶金鞍、五驷座驾,是王爷及诸侯才有的的制式。宫规森严,周牧白只是一介亲王,还担不得五驷金鞍。
沈纤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