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瑶被她盯得没办法,只差拿手去捂她的眼睛。看她抱着琴,转着话题道:“王妃又往踏水阁去了?”
思源回过神来,“嗯。小姐近日里天天都要弹上数个时辰,我记得从前她曾说过,最开心的时候,想要弹琴,不开心的时候,也想要弹琴。”她叹了口气:“现在大约是不开心的时候了。”
书瑶也皱了眉头,问:“还是为着那孙小姐吗?”
思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仿佛是,又仿佛不是。”
主子们的事,下人们实是不好置喙的,即便贴身亲近的丫头,主子不说,也只有干着急的份。
这日牧白难得回来早些,天气暑热,她将马辔扔给了随从,随手抹了抹额上的汗。
穿过中庭绕过回廊,一径走到寝殿外,思金和念玉迎了出来,陪她到外间,一个给她摘玉佩,一个给她换软鞋,小丫头捧着水盘递上巾帕,牧白接过来净了净手,走进内屋。
沈纤荨不在。
她转了转眼睛,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乐意,却也没去问人。一忽儿思源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看见她便“呀!”的叫了一声,似是想起什么,行了礼拿了件东西又转了出去。
牧白自己斟了杯茶,徐徐的饮了。
好一会,书瑶才从外间走了进来,到门口,踟躇了一下,好像还被谁推了一把。她拧过头瞪了外边一眼,才走到牧白跟前,拿着团扇替牧白扇了一会,才斟酌着道:“天气这般暑热,偏殿浴池里一直备着温水,殿下难得这个时辰回来,要不要先去沐浴更衣,去一去暑气。”
牧白想了想,道:“也好。”放下杯盏,起身便往偏殿去了。
书瑶亦步亦趋跟着到了殿前,牧白将一只手搭在门上,略回身道:“你替我在这守一会罢。”
书瑶知道轻重,点点头,牧白放下心,推开了门。
午后的光从逆转的高窗上落了下来,刻了花纹的水磨石拼出层叠的图案,枝藤缠绕。素白的暗纹鲛绡从高处垂下,馥馥的花香随水蔓延。
周牧白随手除下外袍,赤着足往里走。
如此熟悉的一幕,与当年一模一样的情景。她撩起雪纱,温热的碧水池中波纹荡漾,浅红色的花瓣围绕下,是一抹肤若凝脂的背影。
沈纤荨听到声响,转过头来,半仰起头看到彷如凭空冒出来的周牧白。她楞了一下,随即抱着肩膀,缩进水里。
温水漫过肩头,晕红了她的脸。
初见时周牧白整个人都有点懵,待到看清楚,她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还是止不住的心跳如雷。直到沈纤荨藏到水下,她才仓促的转过身去,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声音有点压抑的略颤:“不知王妃也在。你……你先沐浴吧。我先到外边……”话未说完,已急急的抬脚往外走,也不知踢到了什么,脚尖忽的一疼。
空气的流动忽然变得极缓慢,浴池中传来沥沥水声,一点一滴落入耳中,异常的清晰。
沈纤荨清冷而柔软的声音自身后传了过来:“牧白……”
周牧白的脚步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