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蕴低低的应了一声,停了一会又望着纤荨道:“你何时回王府?”
“你赶我走?”纤荨佯怒。
彭蕴瞅她一眼,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结伴在舞大师门下学艺的淘气。“你分明也想回去,何用我赶?”
“你!”
“阿荨。”彭蕴叹谓道:“方才我看睿亲王形容憔悴消瘦,虽是玉树之姿,犹带了几许病容。你是伤了眼睛,她只怕是,伤到心了。”
“……”沈纤荨低着头一径沉默。
“你若真不想回去,我也不必劝你。只是你要想清楚,你要与她分开,到底,不过两样结局,要么她放不下你,这一生都这般憔悴下去,要么,她放下了你,最后,与旁的女子在一起,一起花前月下,一起共枕而眠。一起做从前你与她做过的所有事。”彭蕴的话语轻顿,续而如三月杨花纷纷洒洒,“阿荨,无论这其中哪一样,你当真,舍得么?”
你当真,舍得么?
沈纤荨闭了闭眼睛,“我舍不得。可是我该如何呢?她开心的样子,不开心的样子,我再也看不到,无法去帮她。我知道她担心我,可又总是避开不谈,只怕我难过。她这般两难,却让我更无措。我什么都帮不了她,什么都给不了她,”她说得语无伦次,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漂亮的大眼睛里滴落下来,就如一粒粒圆润的珠玉一般,“她当得起更好的,更好的人,更好的未来,更好的一切。阿蕴,我不想拖累她。”
彭蕴拍拍她手背,想到彭家,想到腹中的小小孩儿,忍不住也红了眼圈。
好一会,沈纤荨才抽抽噎噎的停了哭泣,彭蕴看着她哭花的一张小脸,忽然道:“阿荨,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根本就不想要什么更好的人,她想要的,只是你。你就是那个最好的未来,你就是她最好的,一切。”
睿王府里,沈佑棠在偏殿里执着一册书卷,并不看,眉头皱得深深的,颇有几分少年老成的味道。听得小丫头来报讯,睿亲王回来了,他放下书册,往前殿走去。
周牧白刚穿过庭院,正要往后(庭)走。沈岚一直随侍在侧,沈佑棠看见了,几步迎上去,看到牧白煞白的脸色,被唬了一跳。
“殿下。”
牧白的脚步停了下来,“府里也没什么事,你们俩先回吧。这几日顾着我,你们都辛苦了。”
沈岚眨眨眼,退开一步,望着沈佑棠。
佑棠道:“殿下,方才我已经回过沈府了。父亲大人才从宫里回来,言道昨日里,大保樊邵芩上了个折子,告老还乡……陛下,已经准了。此前他曾被召去御书房,听闻还是为着想参您一本……”
“嗯。”周牧白淡淡应了,目光落在庭院里一丛蓝紫色的鸢尾草上。
王府里原是没有这种花的,只是不记得哪一年,尚鄯国进贡了好些花木,沈纤荨偶然在御花园看到这花儿傲然开在满庭的姹紫嫣红中,就如一从翩翩起舞的蝴蝶。
彼时周凛尚在,郑暄也极疼爱她们的,听说睿王妃偏爱此花,站在花前驻足赏玩了许久,次日便让人送了十余株过来。
“殿下……殿下……”沈佑棠见她走神,不得不提高了声量。
“嗯?”周牧白回过神来,眼中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失落。
“殿下,安亲王从琼州回来了,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