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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7

☆、chapter 16 - 困獸之鬥 (3)

一整个晚上伊朵都无法入眠,孙凛人在隔早起床时便发现了这个事实。

「......醒了?」他进房却没有进一步太过靠近,留着适当距离,只是低声说:「我买了解酒汤。」

伊朵将自己深深的裹在棉被中,发话时声音闷闷的,「我晚点热着喝,你快去交班。」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孙凛人轻轻皱眉仍没打算走开。

伊朵点点头,缓慢的像是还无法恢复力气做太多回应,「嗯,昨天摔伤,老板算我工伤假。」

「那我也不交班了,就排给其他医师处理吧。」

「你说什麽傻话?不可以,」伊朵很不高兴的探出头来,很憔悴的一张小脸可惜了她原有的j致绝伦,她坚持,「我自己一个人好好的,你去医院。」

「你现在是怎麽了?我留下来陪你不好吗?」孙凛人扯扯嘴角,笑得淡然。

「不好,我身体不舒服。」伊朵莫名的固执下着逐客令,「不要担心太多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程伊朵,」孙凛人更固执,「不要让我担心你。」

「如果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愿意道歉,愿意接受你的怒气,那是我活该,我不够自制。」他不等伊朵有机会开口,就很快速的把话说清楚,「......但是,今天你的怒气是源自你心里太多事情没有告诉我,我不接受你的无理取闹,那不该是由我来接受。」

「拜托,我不想跟你吵架,凛人,我没有力气,我头很痛。」伊朵很无奈的发出怒声。

「我们才在一起没几天,你就打算让我们冷战?」孙凛人挑眉继续站在门边不打算走一步。

「......我不想看见你,」说完,伊朵咬紧下唇在被窝里发颤,「对不起,可是我暂时还没有办法对你昨天的唐突释怀。」其实g本不是这样的,这不是她的真心话,可是事到如今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安静,再三天就要交出钱,她什麽都还没准备好。

她不想要他介入。

孙凛人的脚步声轻轻回荡起来。

「解酒汤记得喝了。」只留下这句话他就转身离开,让她留下一房的清静与寂落。

後来伊朵在床上发愣了很久很久,愣是为了将心里那阵阵无法抹灭的疼痛忽视掉,望着上方太过洁白的天花板她g本无法再入睡,头也胀痛的使她眼花撩乱了起来。

一通电话打进孙凛人昨天不知何时给她新办的手机里,床头柜上激烈的响动着。

「喂?」她接起,陌生的号码。

「程伊朵嘛,抱歉,我是吴梓铨,」对面的是吴医生意外冷静却有些自感失礼的声音,「你好,现在我是基於同事情谊才来找你,虽然我知道你听了,会不知道这与你有何干,但还是予以通知。」

「发生什麽事?」伊朵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惊慌,直觉就知道不是孙凛人出事或闯祸了。

吴梓铨顿了顿,接着低声说:「洪妃妤医师稍早服药过度陷入昏迷,正在接受紧急治疗,情况虽不乐观但也没倒很糟的地步。」

伊朵是知道这名字的,她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她应该有交代你们,希望你们让孙凛人去探望她吧?」

吴梓铨没有否认只是接着说:「希望你可以谅解,洪医师她平常很少这样歇斯底里。」

伊朵笑笑,「不用太顾虑我,洪医师很需要陪伴和打气,我了解。」

毕竟,孙凛人不会爱上洪妃妤,就让她依靠一下度过这个漫长的心灵煎熬期也不无不可。

这样的想法,有那麽点的残忍。

「谢谢你的告知。」她说。

挂了电话,伊朵下床,来到客厅,桌上一碗解酒汤已经稍冷了。

人生混乱的时候总还有可以更加混乱的情况发生,好比现在。

日子过得慢,这一天下来继续到处奔波筹钱,打电话去向郑书蕾太太卑躬屈膝的请了再三天的假,脚伤是好了,却没有办法再浪费时间耗在其他方面。

「你要是卷入黑道讨债风波,我可是会带人去帮你劈了坏蛋的。」电话里郑书蕾句句认真严肃。

「找你来也帮不了啦。」伊朵打哈哈的带过去了。

手上是尽最大能力找来的一百三十万,已经是极限了,她筹钱的管道都不大正大光明,黑道女儿总有黑道女儿的一点点门路。

晚上,孙凛人只打了通电话回家,「洪妃妤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他的声音听不出起伏,「早点睡,脚伤还好吗?」

「很好,只是,还有点行动不便。」伊朵边在玄关蹑手蹑脚拔掉高跟鞋边撒谎。

「好吧。」他说:「我值班,晚安。」

似乎是想给伊朵留更多自我独处的时间,也好缓和些小冷战间发生的尴尬。

她忍下很多想说的话,就简单的晚安一声道完,让他结束通话继续忙碌。

突然觉得两人在一起比一般人的恋爱期还要更加艰难,伊朵苦笑了,没有办法的事。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是被牵扯在一起的人。

****

曾莙莙抽空来到洪妃妤的病房外,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麽心情来的。

事实上她们并不认识,勉强要说也就是互相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吃过一顿僵硬的饭,仅此。

可是她知道孙凛人在这里。

护理长的小道消息是,洪家爸妈希望孙凛人待久一点,也不是期望他们可以擦出火花,就要他多劝她点,成年人了还是医生,做吞药这麽荒谬的事说出去谁都觉得奇,更可以说是丢脸,还是快快改邪归正振作起来重要。

孙凛人本来就不是那种擅於推辞的人,对於工作,还有焦急的病患家属,大概也是因为背负了一点点前男友的名义与责任,才愿意常来探望洪妃妤。

曾莙莙没再多发想,便先敲敲门,然後推门进去。

早晨的阳光太过刺目,一个眼熟的女子身形憔悴躺在病床上,昏昏沉睡,而孙凛人则靠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打盹,两人之间距离几公尺,看得出来孙凛人将公私分得很明白。

曾莙莙过去摇摇孙凛人,笑,「孙医生,太辛苦了啦。」这话里隐含着什麽,太过明显的嘲弄。

「不辛苦。」孙凛人醒来後,含糊的说了句,然後伸伸懒腰。

洪妃妤还在沉睡中,早晨的阳光洒在她消瘦的脸颊上投s出层层y影。

「喏,黑咖啡。」曾莙莙递给他一杯必需品,嘴上微笑有点复杂的意味。

孙凛人默默接过後,曾莙莙不等他道谢就发问:「你女朋友不会介意吗?」

男人动作一顿,然後继续若无其事的喝着热咖啡,感受慢慢补充回来的体力。

「她介意什麽?」

「介意你都不回家,留在这里照顾洪医师啊。」

曾莙莙微笑的弧度慢慢垮下,要这样在c科打诨间假装毫不在乎的提起那女人,还是困难的。

女人同心,需要的都只是所爱的男人多一点关顾。

孙凛人漂亮的脸上露出一抹疲倦的温和微笑,那弧度与曾莙莙的嘴角差不多。

「她完全不介意。」只简单说完他就起身,接着拍拍曾莙莙的肩膀,「希望你也别太介意了。」

曾莙莙愣在原地,听着病房门在身後被推上,喀答一声,他远去。

希望她,也别太介意。

原来,那男人什麽都知道了。

在洪妃妤醒来几秒後她看见了曾莙莙坐在一边,两眼有些失神。

「曾莙莙?」她凭着一点很微弱的记忆,叫出她的名字。

☆、chapter 17 - 結 (1)

「洪医生。」曾莙莙有些尴尬的回神过来,「现在感觉还好吗?」

洪妃妤眼神微暗却没有显露太多。

「我真是可笑,做这种事只是无理取闹。」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要是我没有参加前几天晚上那个饭局,也不会变成这麽无知又狼狈了……不,我不是无知,我不可能无知,但面对感情却失去理智。」

「你只是吞药。」曾莙莙接着在心里暗然补充,死不了的。

洪妃妤抬眼望她,那双微微塌陷在眼窝里的双眼毫无j神。

「不要变得跟我一样固执,」她用近乎於喃喃自语的音量说:「我连伤害那女人的事都做了,只是,孙凛人不知道……呵呵,我真是被嫉妒扭曲了心x,太盲目了。」

对於这番在恍惚状态下吐的实,曾莙莙额角微渗冷汗,「你伤害程伊朵……?」

洪妃妤伸出手指比划着,看起来差不多又要陷入睡眠了,动作有些迟缓,「我的远亲都是黑道,她有仇家,我就联络那个远亲让他去找她,走到哪,跟到哪……」

仇家?

曾莙莙正要继续追问时洪妃妤就闭眼昏睡过去,好像只是说了点话都耗尽了她薄弱的力气。

「不要说出去。」就在曾莙莙带着错愕起身要离开时,身後那个平日干练却深陷病床的女人缓慢的开口:「我这麽做只是想要得到些什麽,我对程伊朵,没什麽兴趣。」

但你已经在毁掉人的路上了。

曾莙莙忍下心里的话,有些chu鲁的推门离去。

****

下班前的半个小时伊朵坐在自己位子上浏览页,看看公司页再看看其他部门的介绍,总而言之看来看去都是一些她早就知道的东西,忒显她的烦躁不安。

郑书蕾又没来上班了,「听说」是被周律师的未婚妻打了脸,还是被大老板打了脸?

总之,她现在肯定是处於一个不想出来见人的状态。

没人可以安慰她,虽然不是谈心,但至少给与关心,她觉得压力重得她无法喘息,但只能微笑着面对所有人。

难受什麽,这是自找的啊,程伊朵。

她关了机,整理资料,对着暗处缓慢的叹了气。

明天就是约定的日子,钱大致上凑齐,但还是忐忑不安到了极致几乎要逼她崩溃成疯子,她想逃离这个复杂的世界,逃离七林、逃离假装爱她的父亲、逃离这个身为黑道人家的身分。

正当她埋首臂弯间要暂歇时,手机震动,蓝光跳动,是讯息。

「对不起,这两天都没回去多久,今天能接送,晚点门口。」是孙凛人的讯息。

伊朵沉默几秒之後又叹了口气。

孙凛人这几天刻意让自己很忙碌,回家时都是她熟睡之时,出门时间也差不多都是清晨,想起来,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心里很介意那个晚上她的崩溃?

下楼後到了大厅外,推着旋转门出去,望见熟悉却几天不见的人,忍不住忘记了冷战,轻轻扯起唇角。

孙凛人靠在车边望她凝视着,良久的沉默之後他开口:「今天带你出去走走。」

这算是约会?伊朵边问边自己朝副驾驶座移动不给孙凛人服务的机会。

孙凛人微微笑起,「算是吧。」他似乎比她早些把冷战的事情忘了。

他带她到附近有名的小吃店,配着河景,难得一次平价的小享受,孙凛人竟然会喜欢吃这样的快炒,让伊朵很讶异,不过不愧是名店,座无虚席,他们也排了段时间才入座点菜。

「还是年糕好吃。」她看着他喃喃自语,突然失神了,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都无法静下心来好好与孙凛人相处,只是点个菜的稀松平常都让她沉默思索了很久,大概是因为明天的事将今天每个平凡事件都放大到沉重的地步的关系吧。

菜上桌得快,孙凛人看身边的她迟迟没有动筷,耐住x子问:「心情不好?」

伊朵摇摇头,赶紧拆了免洗筷,「没有啊。」她挟了块猪血,嚼一嚼後露出幸福的表情。

「伊朵,」他没有揭穿她有些拙劣的勉强,「慢慢吃,没有食慾不要勉强。」

伊朵差点被花椒呛到,很快的灌水,「唔,好辣,满下饭的。」

孙凛人微微扬起薄唇,然後低头攻击他的炒年糕。

饱腹後,两人一起到河边吹吹风,今天孙凛人喝酒喝得少,伊朵滴酒不沾,吹风是为了理清两人之间暂时还解不了的愁结。

城市夜景倒映在暗流涌动的河面上点缀着模糊的光晕与光点,就如孙凛人带点寒气的眸子一样的令人炫目而看不清真实,伊朵侧头望着他英挺绝伦的侧影,忍不住伸手替他拨开几缕乱发。

「你最近过得不快乐。」他出声,在伊朵触及他眉心时。

「嗯。」伊朵没有否认的点点头,抽回手。

「也许是我无法带给你安全感,是吗?」孙凛人仍旧没有正视她。

「不是。」

「算算如果前面互相扶持的时间也算,」他将身子前倾靠在栏杆上,灰色t恤在凉风里微微鼓动着,他的乌发也随风凌乱,「我们在一起也有一个月差不多了。」

「嗯……」

「伊朵,」他微微转过眸子望她,「我不会勉强你,包括我要你这件事,还有考虑分开这件事。」

伊朵屏息,望着他变得略略削瘦的淡然脸庞,突然赶不上气。

到底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情况有严重到必须分开吗?」她的问话同时也是对着自己的。

孙凛人微扯嘴角,饱含深意的一抹笑逸出唇边,「对你来说,有吗?」

伊朵抓握住栏杆的指关键泛了白,「凛人,我对你真心真意。」

「真心是当然,我从未怀疑过你,只是我不认为你身上抗着的压力是你能让我分担的。」男人眼神柔化了些,「伊朵,我会保护你,只是你不愿意让我守护,那我留在你身边做什麽,你只会越来越不快乐。」

伊朵眼角蓄了泪水却被她硬是忍回去。

「伊朵……」

「那就,暂时分开吧。」

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楚的说出。

回到车上,两人沉默着,对後续都没有太多力气去谈,只好先回住处。

对,住处,那里算得上是两人的家吗?

直到驶上往回程方向的小道时都没有人打破沉默,孙凛人竟意外的在一处红灯亮起前,低声说了上车以来第一句话。

「……我们要改变方向了。」他按下广播电台,让轻松的吉他音乐流淌而出,略加显他的突兀。

伊朵看他一脸淡静,心中一股忐忑油生,「什麽?改变方向?」

「对。」他的视线瞬间往车窗外一瞥,很快归正,然後双手握紧方向盘,「坐好了。」

☆、chapter 17 - 結 (2)

车子一个紧急加速也不顾红灯就直飙往热闹的大街,舍弃原本往回家方向的小路。

伊朵脑中闪过一丝恐惧的猜测,很快的回过头看後方,漆黑之中两对萤绿车灯朝两人方向打了远灯,紧紧逼迫。

左方也有了骚动,再看过去,一辆越野车来势汹汹的将车逼向暗道。

孙凛人一个转弯将车硬是在暗道口甩向原道与越野车擦车而过。

「凛……」

「不用担心,」他说:「坐稳。」

一辆黑色轿车从右侧袭来直撞副驾驶座硬是要逼车进入暗巷,孙凛人咬牙将车扭转入暗道,避免伊朵遭到冲击。

一阵黑暗中的颠簸,伊朵发话:「前面是死巷!」孙凛人一笑,「我知道。」「那你还……」

「等等听我的就对了。」他加速甩掉後面的追兵但直直驶入死巷尽头,趁被包堵前,先将伊朵带下车,跑到墙边的铁回收车边。

「听话,绝对不要回头。」孙凛人抱着她让她爬上回收车顶,暗中一股腐败恶臭扑鼻让他呛了呛,伊朵站在墙头边上,对他叫着:「你也上来!」

孙凛人仰望着她,严肃的说:「我随後就到,快,趁现在翻过去,出去後赶快打给程伊星。」伊朵不愿,正要回头之时听见了其他车辆煞车的刺耳金属摩擦声,一阵吆喝声四起,她攥着墙边的铁栏手指渗血,听见自己轰隆的心跳声之外,还有孙凛人冷静下令的声音。

「跑!」

跑。

绝对不要回头。

伊朵逼不得已的牙关一咬,双腿一蹬跃过墙,对面的黑暗空洞让她在落下时发出惨叫,在摔到一堆废弃潮湿的纸箱上後,撒开腿往对街有路灯之处狂奔。

奔过骂声阵阵的十字路口後她猛地停下,回头望,g本没有人跟上她。

包括他也没有。

他只是打算自己留下拖延时间。

g本,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伊朵巅巍巍的拿起手机,拨号,直到接通後伊星的呼唤传来,才扯动僵硬乾涩的唇角。

「伊星,」她瞬间泣不成声,终於崩溃,「伊星!凛人在巷子里被围堵了!他自己留在巷子里……呜呜……」

「姐,冷静,你们在哪里的巷子?」

「正民街、瑞信街交叉口附近……谷仓旁边。」伊朵抓着手机像是凶猛浪涛中的浮木,她必须抓紧,随时都要因为剧烈哽咽而窒息。

就要窒息。

「别哭。」突然,一个低哑模糊的声音自话筒传来,这是伊星手机,仍保持在通话中,伊朵无暇去分辨那是谁的声音,只是顾着在最後又多恳求伊星快点来後就挂了电话。

末日。

末日提前降临。

过不久,待援兵到达巷弄内後,伊朵不等人来找她过去就奔回去,不顾现场手忙脚乱穿入人群。

然而却在看见一个人影被抬出来时,哭都哭不出来。

忙活的人们与她擦身而过,一抹鲜血牵带着抹上她白色外套下摆,一抹如地狱判笔上热流涌动的新血,染上她空白的眼底。

那是,孙凛人,他的血。

是他的血。

稍早他还是那个温柔冷俊的男人,望着她低声说要保护她,可现在呢?

现在被紧急送往医院进了手术房,浑身是血,不断抽搐。

伊星说她和车队弟兄们到了的时候,见几个陌生男人正拿棍b猛打,约六七人,手劲很大,明显就不是一路边的小混混或飙车族,是有目的x的狠打,绝非因为单纯的想找人消遣泄愤,没有任何戏谑或挑衅,只是安静的,狠辣的攻击。

伊朵站在医院外头,与伊星通话完後,就那样站在急诊外头,没有跟着大夥儿进医院守候消息。

此时,一个熟悉的人儿出现,慌忙着跑过来,那是曾莙莙,「程伊朵?程伊朵,对吗?」

伊朵慢慢的回头看她,「嗯。」似乎走神到了很遥远的某地。

「请问孙医师是发生了什麽事?我刚刚看见孙妈妈很愤怒的甩了门口女人一个耳光。」曾莙莙很紧张的问,伊朵听在耳里,终於猛地回神。

「你说,耳光?」她倒吸口气。

「那女孩子很像是黑道的女人,身边带了几个黑衣弟兄,」曾莙莙很快的描述着,「孙妈妈气晕了,对那女人泄愤,情况很糟糕。」

伊朵双脚变得沉重,迟迟迈不出步伐,「那是我妹妹。」

孙凛人的母亲,误会是伊星带人施暴。

所有责任都落在她肩膀上,伊朵感觉到一阵泪意却只是瞬间的,眼眶还是乾涩的,她只能对曾莙莙说:「那是误会,没什麽大事,只是发生了一点小意外。」然後转身跑起,要去手术房。

她不能一再的逃避。

而七林,那个她将痛恨一辈子的男人,她一定要将他拔除远离她太稀烂的生活。

她不想失去,尤其不想失去孙凛人,那男人比任何事物都重要,遑论钱那小事。

手术灯在众人眼里映成一片冰冷的光晕。

走廊始处,伊朵正要走向人群,却在看见那陌生的女人背影後停下。

她有失外在完美优雅的,对伊星骂咧着,夹杂着心痛的哽咽声与战栗,她指责伊星,用所有难听的字眼。

一旁的弟兄们非常努力在忍耐,伊星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女士,接受她荒谬的指控。

伊朵咬紧牙,心里煎熬谁不是?这是她种下的败因,就要去承担它带来的孽果。

「孙妈妈,」她站在那未曾谋面的女士身後,出声:「是我的错,那是舍妹,不关她的事。」

孙母回过身来,一双与凛人相似的漆黑眸子燃烧着星火,她扯扯冷硬的嘴角。

「你狐狸j,就是你害死凛人的吗?」她飙出。

伊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孙母一个巴掌下来,但迟迟没有动静。

孙母只低声说:「是你把那群讨债的引来的吧?嗯?」她气愤过度竟扯开冷静的笑意。

「什麽?」开口的是伊星。

伊朵慢慢抬眼正视孙母,而後者笑笑,「我知道你铁定跟那个债主关系匪浅,怎麽,是他要你引诱我儿子上当付钱的是吗?」

「抱歉,对於讨债......」

「既然无关那就趁现在好好滚远点,不要再把孩子父亲的错拖到他身上,」孙母继续自顾自的说:「欠得钱,我们无力偿还,你不要再靠近凛人,明白没有!?」

对於她拉高的声量和越发愤怒的吼声,伊朵静静的点点头,不顾伊星呼唤就转身离开手术房前。

她的确没有资格再站在孙家人面前。

☆、chapter 17 - 結 (3) (黑)

****

讨债这件事,伊星是第一次听说,她无法找回头也不回离开的姐姐,却也不能就此保持沉默。

「可以请问,讨债是怎麽回事吗?」她冷静的面对面色渐渐黯然的孙母。

孙母没有回答她,当她是空气似的仰望手术灯,希望它快快熄灭,却更不希望结果出了任何差错。

「请问......」就在正要穷追猛打之际,那盏刺眼的明灯一灭,终於。

医生推了门缓步走出来,给焦急的大家简要解释了状况。

结论是,伤了几g大肋骨,腿骨折了,头有缝针,意识清楚,但伤太重要观察很久段时间。

算是勉强的平安了。

孙母是第一个松了口气的人,却也是最快回过神收心的人,她马上就问了可不可以进去探望,医生点点头允了,让她先进去看看孙凛人的伤势。

伊星站在门外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打通电话想先告诉伊朵没事了却发现她没有开机,皱皱眉听见孙母在里头哭得柔肠寸断,跟刚才气焰高涨的她截然不同,孙凛人毕竟是她最优秀的心肝啊。

讨债的事肯定是有的,且绝对是孙母意料之外突然说溜嘴的内幕,看样子要问出来还要花点力气。

不如,直接去问孙凛人看看,但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没有时间再给她蹭,於是她尽量贴近病房想听他们的交谈,孙母激动起来声量并不小,因此也听出了大概。

「你爸爸死前欠了人家一笔债,因为要去收诊所失败的烂摊子,负荷不能,只好欠债,」孙母抽抽噎噎,「那债主是酒友介绍的,那个家伙,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从很早以前就跟你爸吵这件事,如今终於害到你身上了!」

孙凛人没说话回应,但应该是醒着的,孙母又把握时间继续批落,「你什麽时候跟那丫头在一起了,不要再接近她,听懂没有?这件事妈会解决,我们移民,不要再被任何人找到。」

「那个洪七林,我绝对不会让他害死你,那个臭丫头也不行,妈只剩你了啊。」她如泣如诉。

伊星听在耳里也明白,这七林会盯上他们也是因为一些不光彩的原因。

孙父的去世据查也才前年的事情,看来这笔债要还,不容易,而孙母也不打算还了。

那伊朵又该怎麽办?

****

约定日,伊朵从沙发上醒来时,g本不知天日,所幸看了看手机确定没有错过日期,才慢悠悠的坐起身。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带足了钱,洗漱了下,跨过几个空酒瓶,勉强打起j神,到了楼下後正要叫车,刚好遇见隔壁的小邻居,是个刚升高中的小男生。

「伊朵姐,这麽早的要出门啊?」高中少男露出腼腆的笑打招呼。

「对啊,刚好有事要办。」伊朵笑笑,也回他一个招手。

「怎麽没见凛人哥啊?工作很忙吧?」高中少男有意无意的想走近。

伊朵下意识微微侧过身,今天任何一个感知都无限的被扩大,让她处於紧绷状态,即便是无害的高中男孩她也无法不警戒。

「去去就回,也不必劳烦他了。」简单回答完她道别,打了车就离开住宅区。

如果一切进行的顺利就不要再回那个家了,去郑书蕾家门敲敲看她愿不愿意收留她好了。

铁门工厂是个由旧时p弹工厂改造成的新艺术展场,伊朵不确定九点是否已经开馆了,司机告诉她大概九点半才会开馆,可以等等看。

伊朵站在铁门工厂主门,等着,等得心都冷了,这里竟是他的约定地点,不免感到疑惧。

九点半没想像中的难等,馆开了,几人入场看展,伊朵没有心思佯装看展览,只是慢慢的在人多的区域等候。

直到一只强力的手硬是拽着她离开,「走。」那声音无疑是七林的跟班,叫八仔来着,他拖着她走,不管她是否踉跄了下。

来到工厂外,在主展馆後方有片潮湿y暗的草坪,大概是附近有重机房,因此用铁栏围了起来,十足的旧工厂味,让伊朵心生恐惧。

七林老早就等着了,面对这样封闭的空间感到很满意,所谓谈判美学,就该在这样的地方,禁止进入,「钱带够了?」

伊朵递上,八仔检查了牛皮纸袋里的金额,「哥,只有二十七。」他的笑意各种迫不及待与不怀好意。

「不够?」七林挑眉,细狭的眼中充满玩味,「你怎麽有胆带不够?」他伸手抓住伊朵的发拉她靠近。

伊朵咬牙,不愿意屈服於这样的y威,「你要钱尽管跟我爸要,绑架我啊。」

七林放声大笑,这个地方偏僻,不太有人会经过这样黑暗的角落,「你真敢说啊,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你爸才不管你死活?嗯?」

伊朵默了,她是隐约猜得到的,只是不愿相信。

七林靠近她,「你不是你爸生的,程伊朵,你不是程伊朵,你应该叫,洪伊朵。」

伊朵脸色刷的惨白,她咬唇,「我听不懂你在扯什麽!」

「你妈会疯,一大部分原因也该怪罪我啊,」七林笑得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样子,「我qiáng_jiān了你妈,她生了你,这件事程刀知道,他就是因为知道你不是他的种,所以,放弃你,父亲的义务表面上做得差不多,心里一直想把你丢来给我,好让我乖乖听他的话。」

伊朵沉默,脸色差,差得失了血色要透光。

她的母亲是被陷害的,是被眼前这所谓狼父陷害的。

「你居然这样糟蹋我妈。」她低声说着,忍耐着泪,不能哭,伊朵,不能哭。

「打从生了你,她就从来没真正爱过你,你还替她说话,她好福气,」七林遥思的语气使她作呕,她看着他与同伴们相视大笑,笑得张狂,「可惜那又如何,那女人死了,你也该给我点好处,钱带不够我也苦恼。」

说完,脏手伸向她裤头,chu鲁的扯开拉链,伊朵惊得咬了他手臂一口,很用力的使其见血,然而被赏了个重重的巴掌和三字经叫嚣,她咬牙,很痛,真的痛。

几个男人制住了她,七林恣意的m索着她的肌肤,她再无法忍受的流泪,却更激起他欲念,就在草坪上,将她衣物一样一样慢慢褪去,最极致凌迟,使她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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