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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

老者摇首:“殿下所言,亦有可取之处,老臣与各位大人定会谨记在心。”

我点头,向众臣告辞之际,不经意扫到刑部尚书身后的年轻男子,朝他淡淡一笑,被近旁的归仲元看在眼里,目渐深邃,可即使这位年轻官员挤身归氏一党,分外突兀,然未反感,反是和蔼唤之表字,微露赏识:“子颖精通律法,今后殿下如遇疑难,不妨召他进宫,为您分忧。”

刑部乃归家旧日势力所在,彼时听闻茈尧焱任客晟为刑部员外郎,对那男人的用意,我百思不得其解。更毋庸重返朝堂的归仲元,更是在意皇帝缘何做此安排。故而起初对这位来自客家的年轻人,不温不火,冷眼旁观,直待暗察数月,渐然扭转观感,乃至留之在此,显已将他视作心腹。

只要为老臣所用,即使客家人也无妨。

按说客、归两家水火不容,归仲元这般看重客晟,实在匪夷所思。只是这位十五岁便名列三甲,进入御史台的年轻官员确是才干卓著,不仅精通律法,且是行事果断,转至刑部上任后,已破数桩前任遗留下来的悬案,深得刑部尚书赞赏。更重要的是……

这孩子六亲不认,就是客家的人,也照斩不误。

真正令归仲元刮目相看,乃因一个月前的试探。彼时,枺惩遢系牡账镙俪酰牍げ渴汤芍游桓鲂陆嘎锻方堑幕n诰┏亲罡菏19溺阍捍蟠虺鍪帧r蚴枪米婺改说背ㄏ嗫推降恼遥馕惠疑僖剿乇闶浅隽嗣幕焓滥酰虐响琛s胧汤晒悠鸪逋坏哪侨眨钦套湃硕嗍浦冢唤鼋苑降钠痛哟虻醚傺僖幌3踔林谀款ヮィ汤晒油葡滦迓ィ奔床恢巍r吏撕吐衫比苏咚溃郎鹨嗄研颐猓炼啻投疽员h?奢胰ゴ坏易谥魑苏飧龆浪锼拇p甲撸侔阄有诒鹪肪惭妮蛉嘶裰3嗤献挪√澹颐Ω匣乇炯摇?br /

纵是在官场冷血无情,可举朝皆知,客平与发妻感情甚笃,乃至甘背惧内笑名,未曾另纳侧室。然自长子与嫡重孙暴毙后,这位客家唯一的女主人沉疴难起,已是来日无多,惟求丈夫出面调停,以保蔺家香火。为令妻子安心养病,客平不惜忍气吞声,去求政敌的门生、刑部尚书骆衍安,请其网开一面,改判过失杀人,处以流刑。可骆衍安得归仲元授意,将这桩牵扯客家姻亲的重案,交由客晟主审。如若这位出自客家的年轻人对蔺家独孙从轻发落,既是顺水人情,亦可损及对头幺孙的清誉。如若不然,客家祖孙彻底决裂。对归氏一党,实是有百利而一害。

只是老臣也没想到他竟能不近人情至此。

将客晟推上风口浪尖的归仲元亦未料到,比起心狠手辣的祖父,这位出仕不过五年的年轻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使往日与祖父不和,可蔺夫人未曾因为母亲出身卑贱而薄待这个庶出的孙子。因而就是客平,亦是料定这个离家独居的幺孙不看僧面看佛面,念在家中唯一记挂他们姐弟的祖母已然时日无多,对表兄网开一面。可偏生公审那日,客晟当着诸多前来旁听的朝臣之面,列举御史台与刑部官员近年搜集的证据,当堂细数蔺少初多年来未经朝廷准允贩卖私盐、因是强抢民女遭抗而戮其全家等十数桩重罪,终是诸罪并归取其重,对表兄处以斩刑,以儆后效。

他并非在世青天,而是不容任何人阻挡他的仕途。

记得前日归仲元得允进宫探视的时候,对我如是道。对客晟印象尚可,我自是不敢苟同,故而当日离开永徽宫前,归仲元笑说如有机会,领我去御史台打听一番,便可知这位后起之秀有何与众不同之处。可惜今日在乾元殿,虽有见到御史令,可下朝后,许是多年从事监察工作的习性使然,我不过恍了下神,那位皇甫大人已然不见踪影。既不能向长官求证,只得向当事人旁敲侧击,顺道问问旻夕的近况。故当众臣行礼告退之时,我对客晟使去眼色,他会意,留待近旁,淡望着我走向牵马远候的朱雀守。

“抱歉,和几位大人多聊了几句,让你久等。”

比起归氏一党,即家兄妹并不关切我可会一鸣惊人,只求我莫要落人话柄。故见他望着渐远的几顶官轿,墨瞳凝重,我想了想,摆了个v字,在他眼皮底下晃了一晃,佯作得意:“今儿个露了回脸,将客家门下的几位老先生唬得一楞一楞的。”

朱雀守微怔,即又含笑摇首,目光温润:“难怪客相和兵部尚书面色不善。”

我扬眉,可亦就事论事:“尽是一些没法推行的国策。只是没料到我还能掰上一掰,令他们寻不到机会,给我难堪罢了。”

兴许过去的茈承乾对朝政无甚兴致,忽尔酝酿一场税法变革,怎生稀奇。故而散朝前,不时瞥见那位客相爷目带审视,似欲寻出蛛丝马迹。可普天之下,只有四个人知道我并非真正的茈承乾,我已然故世的丈夫,九五之尊和他的爪牙,以及我面前这个甚是沉得住气的男子。

“回宫后可要按前日说好的,给我做地道的云桑菜,当是犒劳。”

朱雀守点头,墨瞳浮起物是人非的惆怅。三年前,我初知他是云桑国的前皇太子,非但没有肃然起敬,反而对这位同是殿下的男子颐气指使,差他去捏饭团的情境一如昨日,明晰眼前。只是当年我在唾手可得的储位前摇摆不定,而今却成心怀贰心的不轨亲王,确是造化弄人。我自嘲一笑,特嘱了句:“让萤姬备坛好酒,今儿个不醉不休。”

几可不闻的一声轻叹,朱雀守苦笑:“宫中人多口杂,能免则免。”

听他拐弯抹角,委婉提醒当年我跳上椅子发酒疯的情形,我不置可否,只微微一笑。

不知当年我酒后吐真言,他听进了多少。可总觉他已察异样,只是这些年来,未曾当面质问,偶尔听我蹦出一两个不知所谓的新鲜词儿,亦不若萤姬绞尽脑汁,百思不得其解,惘然片刻,便会自我神情知其大意,心照不宣的笑意,更是惹得即家妹妹时常抱怨我们二人暗语传情。可玩笑归玩笑,不论是他,还是萤姬,皆知我一心复仇,无暇他顾……

眼前浮现帝王的面容,目光须臾冷凝。性情虽是南辕北辙,可厚脸皮和无赖劲儿,像极他的孪生弟弟。已然不甚客气地白眼以对,那张可憎的笑脸仍是隔三差五出现在永徽宫,虽未时至今日,他尚未对我用强,可看我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深沉。即使时不时提醒,我有繇州军在手,可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亦然笑儆,母亲和兰沧侯尚在他手,且已知晓旻夕现在客晟府邸,令我好生掂量。阖了阖眼,我苦笑淡说:“我先送客大人出宫,至多半个时辰就回去。”

朱雀守不语,邃然看向十步开外的客晟。许是不甚放心客家人,本无交集的两个男子眼锋相触,敌意自墨瞳稍纵即逝,轻嘱小心,方将马缰递到我手里,背身离去。时时谨小慎微,我无奈摇首,牵着坐骑走到客晟面前:“未央可有为难你?”

客晟惘然,我淡笑:“太后生辰那天,你替本宫解围,本宫不觉得那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会就此作罢。”

虽是须臾,我见他眸掠讥嘲,显是未央已去找过他的晦气。可无意深谈,他淡然摇首,转望我身后的白驹。

“本宫不怎么习惯坐宫车。”

知他目中深意,我浅笑,轻抚鬃毛:“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看着眼烦。如果哪天睡过了头,也可骑着它去赶早朝。至多被太后娘娘数落一通,念我没教养罢了。”

话虽如此,不以为然。见我对他家姑母不甚恭敬,客晟未言,可许亦对一本正经的太后娘娘无甚好感,波澜不惊的邃眸隐现一抹笑意。

众所皆知,宫规森严,令止马行。可即便如此,我惊世骇俗之举,早已不胜枚举,除了长乐宫的那位雍容贵妇偶尔将我召去训话,后宫诸人已然见怪不怪,或对我敬而远之,或碍着我乃高高在上的亲王殿下,敢怒不敢言。就好比我面前男子的堂姐,四妃之首,靡颜腻理,可自我进宫,未再蒙幸,另些个往日得宠的妃子亦是满腹怨愤,不期然与我狭路相逢,便然加枪带棒,指桑骂槐。可即使莫名成为娘娘们的公敌,不论她们如何明嘲暗讽,我一言不发,听之任之,直待这些花容月貌的皇嫂们恼羞成怒,扬长而去。

冷笑了笑,我牵起缰绳向前走去。客晟尾随在后,相默良久,我回首问:“现在你是客家人,还是归家人?”

“皆非。”

毫未迟疑,清冷沉声寒彻心扉:“世人之于微臣,只有可用与无用之分。助我者用之,阻我者除之,仅此而已。”

许是以为我疑心他往后倒戈,男子神色冷淡。我不以为许,苦笑轻问:“那么当年你为何要写那首藏头诗?”

如若依他之言,阻者除之。当年胞姐远嫁澜翎,他大可置身事外,借与得势外戚攀亲,坐等飞黄腾达即可。但事非如此,因是那首讥讽天子的藏头诗,他不仅身陷囵圄,仕途尽毁,乃至一度性命堪舆,实是得不偿失。听我一针见血,点破他事理相背的准则,他阖了阖眼,须臾沉黯:“已失在后促我披荆斩棘之人,何须执拗手中那把所向披靡的利剑?”

壹章 · 宫海 '二'

我闻言微窒,张口欲言,可慰词如哽在喉,惟有移眼。生在极重门第的世家大族,母亲出身青楼,且是早逝,庶出的两姐弟在客家的境遇可想而知。若要脱离苦海,确是只有凭己之力,出人头地。养成这等冷酷无情的个性,想是现实所。而他相依为命的姐姐落得那般凄凉境地,我和苍秋皆是始作俑者,实在无此资格,置喙他的为政之道,只是……

“蔺少初虽然罪不可赦,但是……”

“朝堂之上,容不得心慈手软。”

即使祖母往日待他们两姐弟与嫡孙一视同仁,可祖父将他唯一珍视的亲人推进火坑,对客氏,他恨之入骨。且那蔺少初确是作恶多端,他不过公事公办,理直气壮。我只得苦笑:“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和皇帝一样,成了孤家寡人。”

他闻言微震,静默片刻,云淡风轻:“六亲不认也好。害人断子绝孙,遭报应也罢,微臣只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就是亲者痛仇者快,也在所不惜?”

他从容一笑,目光坚毅:“朝堂之上只有永远的利益,家姐故世后,微臣眼里更是没了亲疏。能助微臣登上高位的便是微臣的朋友。阻微臣前程的便是微臣的仇人。”

虽对这颇有墙头草之嫌的言论,哭笑不得,可现实政治确如他所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既是图谋不轨,便该像他这般,说一不二,心无旁骛。自嘲一笑,半是调侃:“但愿本宫将来不会成为客大人的绊脚石。”

深望我一眼,他摇首:“殿下眼里的高位与微臣不同。彼此只有各取所需,并无相左之处。”

言下之意,他愿尽心辅佐,待事成,论功行赏,予他权位。我挑眉细忖,片刻后,微扬起唇,颇是冷淡:“没有一个皇帝,喜欢权势滔天的臣子。”

梵、应两家虽已摧垮,可客、归二氏犹在。将来如能即得大统,我的对手许便是外戚。如非万不得已,我自不会效仿当今圣上,鸟尽弓藏,过河拆桥。可归氏过去的所作所为,又令我不得不防。权当未雨绸缪,从现在起,便须扶植自己的亲信,而不屈从任何一方势力的客晟无疑上佳人选。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笼络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尚且未知。听我冷言冷语,客晟未以为许,镇定自若:“殿下确是茈家人,果有先帝风范。”

不明其意,我微蹙起眉。他只淡说:“微臣的夙愿,便是取祖父而代之。可微臣断六亲,已是无根之人,往后亦无成家立室之念。即使有心独揽朝政,对殿下有百利而无一害。”

与政客对话,煞费心思,兜转了半天,我还是不明白一个独擅专权的朝臣对君主有何益处可言。不过他适才所言,倒有几分道理。权大如天,百年之后,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臣子争名逐利,渴求权势,亦是希冀光耀门楣,萌荫子孙。可这出自世家大族的子嗣偏生背道而驰,无心成家,和当年的苍秋颇是相像。

凝望这个实难d透的男子,我怅然苦笑。记得相识之前,苍秋亦曾抱定终身不娶。可登徒子不愿成亲乃因身世之故,而非客晟这般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客大人敢情是将权力当成如花美眷了。”

“微臣只是无意自寻麻烦。”

客晟摇首,轻描淡写:“如若娶妻只是为了体面,微臣宁可孑然一生,无牵无绊。”

羲和人讲求门当户对,不论嫡庶,世家子弟的正夫人定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许是反感媒妁之言的包办婚姻,我点头,正是暗慨他颇有反封建反礼教的革命意识,可似又想到什么,便见他淡然侧眸,“世间亦有与朝政大事一般令人欲罢不能的女子,可惜凤毛麟角,多是可望而不可及。”

当是已有意中之人,他微蹙起眉,邃眸渐深。即便铁石心肠,亦有凡夫俗子的七情六欲,只是宁缺毋滥,不愿随波逐流罢了。我慨然颌首,可若如此,一生孑然,未免可惜:“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凡事顺其自然,如果缘分来了,莫要轻易放弃。”

至少他的将来尚有无限可能,不若我和苍秋,已成真正的可望而不可及。

仰望苍穹,日晒如金,我微眯了眸,脑海浮现当年和苍秋相识的那天,便是这般碧空晴朗,万里无云。他故世后,我时而假想当初他若是失手败走,反是一桩幸事。可我那傻丈夫至死不悔,宁可轰轰烈烈,曾经相爱。摇了下头,我苦笑:“客大人是个好人。”

仿触痛处,客晟神情骤冷。我俨然未察,淡说:“就算你斩蔺少初,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可对百姓来说,你就是为民除害的在世青天。相信朝野内外已有许多女子仰慕你的英名。兴许她们之中便有懂你,也能跟上你脚步的人。”

能为亲姐放弃仕途的人,绝非冷血无情,如有女子看到他不为人知的温柔,与他成就一段佳话,皆大欢喜。我恬然一笑,他不置可否,转而环望:“离明阳门尚远,殿下不妨上马歇息片刻。”

顺他视线,我方察周景陌生,想起太后生辰宴的那日与他邂逅,便是这般迷失在偌大的皇城,重蹈覆辙,不免赧然,讪讪一笑:“有劳客大人。”

他颌了下首,抿起的唇渐漾淡笑,须臾间,仿是看到他那位温婉娴静的姐姐,我一怔,即又黯然,上马一路默然,直待出皇城的明阳门近在眼前,我方想起另有要事,忙是唤住即要离去的男子:“旻夕近来可好?”

提起姐姐的遗孤,清冷的俊容方现柔色:“已能扶着东西走几步。起居如常,一切安好。”

“是吗……”

我慨笑了笑,“记得离开澜翎前,我让她爹扶着也站不稳,转眼都会走路了。”

想起去年半哄半迫,令那个看亲骨r不甚顺眼的别扭父亲教女儿站立,一对fù_nǚ好似仇人相见,大眼瞪小眼,最后旻夕败下阵来,嚎啕大哭的情境,我虽是含笑,痛郁惆怅。听我提起他素未谋面的姐夫,客晟神色冷淡,只静静望我,良久,平声静气:“常听杏儿说,旻夕与殿下情同母女,殿下可有意愿将旻夕接进宫中,承欢膝下?”

我闻言,片刻怔愕,既惊且喜。

失去长子,幼子下落不明,而今牵念之人,确是只有苍家的遗珠。只是客晟与祖父决裂后,旻夕便是他唯一的亲人,不由迟疑。而见我喜愧参半,欲言又止,客晟淡说:“微臣事务缠身,平日独留杏儿一人在府里照顾旻夕。可她年纪尚小,无甚心得,难免疏失。如若殿下有此意愿,微臣回去后便命杏儿打点一切,不日送旻夕进宫。”

我大喜过望,可抱养子女,怎生须得这个皇城的主人准允。旻夕虽然非我所出,可恨屋及乌,只怕茈尧焱对她并不待见。低眸忖了片刻,惟有一途,可令帝王松口,且保旻夕进宫后安危无虞。我微一苦笑,淡然摇首:“不必。”

乍闻拒绝,客晟微愕。我不动声色,淡柔一笑:“旻夕是老天还给我的女儿,该由我这个母亲前去迎她才是。”

上天已然夺去我太多的东西,失而复得,再不松手。待是送走客晟,我即刻赶去皇帝的寝宫,令人进里通传,不消半刻,紫宸宫的首领内监疾步出外,跪身叩首:“奴才路谨给德藼殿下请安。”

听说这位老公公曾是先帝身边的宫人,安然至今,当是懂得韬光养晦之人。端详目光矍铄的老人家,我笑了一笑,唤他起身。

“皇上令老奴迎您进殿小坐。”

可想而知皇帝陛下此刻y晴不定的神情。向来是他不请自来,现在我反而主动找上门去,怎生稀奇。不着痕迹,我冷笑了笑,婉言谢绝:“本宫在此不便久留。劳公公转告皇兄,本宫有求于他,今夜会撤了两道屏障,随时候迎。”

路公公惘惑。我晦涩笑笑:“公公只要将本宫的原话带到便可。皇兄听了,自会明白。”

御前侍奉多年,老公公一眼便知我有难言之隐,不形于色,躬身轻诺。

“有劳公公。”

颌了下首,我策马回宫。本与朱雀守约好半个时辰便回永徽宫,可惜冤家路窄,一路连遇几位往日甚得圣宠的嫔妃,许是高度近视,将一头短发的我错看成男人。许是在这皇城,敢穿此等奇装异服的只有永徽宫里的那个女人,不费吹灰之力,认出骑马之人正是后宫诸妃的公敌。不论有心无意,马蹄子未到近前,皇妃娘娘们便已花容失色,凄声尖叫。

如若只是惊了我的坐骑,无端引来今日当值的几队白虎营的兵士倒也无妨,我权当骑快马有碍皇城公共秩序,自认倒霉,代替狼来了唤得起劲的好皇嫂向皇城警察赔不是。可惜那位弱柳扶风的毓嫔娘娘估摸患有现代女人多发的低血糖,两眼一翻,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闹得在场之人不得安生,最后更是惊来正要交班的白虎守,以及那个我最不想见到的男人。

“微臣贝辰翾参见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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