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拿去。」玄贞从怀里拿出一白玉小瓶。
小乖觉得奇怪,没有伸手接过去。
「唉!总是用得到的。」玄贞搔搔头,不知道怎麽该小乖解释。
「小乖?」客栈内传来慕容华困惑的冷冽声音。
「阿!阿发会咬杀人的……」小乖紧张的站起身,却怔怔的看著自己方才坐的位子。
稀疏的黄土尘沙散落一地。
玄贞伸手捞起的上的黄土尘沙,「拿去吧!道别总是难的,就让他以为是一场梦吧。」他将小玉瓶子塞到小乖手中。
梦吗?原来她只是一场梦。
「相公、浅浅和阿发,也都是我的梦,对吧?」小乖接过瓶子释然一笑。
「是了,都是梦。」
小乖转过身,渐走渐远,身後人影拉长,埋没入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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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门口停了一辆朴实简洁的马车,一身著玄衣的男子从马车内动作俐落地跳下,福叔快步迎上前,顺恭的笑道,「慕容公子,我们少爷等候您许久了。」
玄衣男子转过身,爽朗的笑容如夏日烈阳,一口整齐的白牙透亮,他说,「知道了。」
此人正是慕容泞。
慕容商行与西方大陆的沈家结成契约买卖的夥伴,今日慕容泞是特地来与沈东潜签契约的,如此慕容商行的买卖就扩及全大陆,在西方大陆更是有沈家做为桥梁横行无阻。
慕容泞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即将入到自己口袋心里就乐的开花,踏著轻飘飘的脚步随著福叔一起走入沈家。
沈东潜伤未愈不宜走动,便坐在大厅等候慕容泞,有些感染风寒使他面色略显苍白。
「少爷,慕容公子带到了。」福叔福了个身,离开了大厅。
「咳!咳!」沈东潜咳了几声,吃力的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迎接慕容泞。
慕容泞赶忙让沈东潜坐下,一边说著,「行了,又不是不认识,伤了就好好养伤。」
沈东潜笑笑,哑著声音,「那是你不嫌弃。」
「陈家那王八处理了没?要是没敢处理我来帮你吧。」一想到陈家大公子竟然因为没和慕容商行签上契约就对沈家怀恨在心竟然买凶杀人,慕容泞一想到这里就恨的牙痒痒的。
当初沈家和陈家一同找上慕容商行,希望自己成了东方与西方大陆的桥梁构成慕容商行行商的中介商,虽然两家势力不相上下,但是慕容泞在做过缜密的比较後,决定与沈家达成协议。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陈家在西方大陆仗势欺人时有所闻,若是贸然与陈家结缔契约,难保哪天陈家会背叛慕容商行,慕容泞可是最舍不得银子流到别人口袋的。
「报官了。」沈东潜淡淡的说。
「报官了就好,我就不信没王法!」慕容泞哼了一声,虽不像其他慕容家人医术了得,不过还是略懂皮毛,他瞧了瞧沈东潜的气色,续道,「听说是咱慕容世家的人救了你,怎样?医术还行吧?怎麽瞧你气色差成这样?」
「称的上慕容神医,自然医术了得,是我没按时吃药罢了。」虽然慕容华临走前开了药方,但是他忙著处理与陈家的恩怨,伤口有恶化的情形。
「哼!是哪个人敢自称慕容神医阿!称的上慕容神医的也只有我大哥!」慕容泞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沈东潜只知道小乖身边的那个男子姓慕容,出自慕容世家,却不知真名叫慕容华,见慕容泞唯大哥是从的样子不禁失笑,「你大哥不是十三年前就离开慕容世家了吗?可见过了?」
说到此慕容泞眉开眼笑,「见著了!身边还跟著一个小姑娘呢!」
沈东潜面上一僵,「小姑娘?」
「对阿!眼儿这麽圆,身高大约这麽高,一头乌黑的头发。」说起小乖,慕容泞还有些怀念她老是脆声声喊他小救的日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一天。
慕容泞描述的栩栩如生,沈东潜几乎都要以为小乖又站在自己面前了。
「上回还嚷著见完相公要去找浅浅,也不知道找著了没有,唉!」惆怅之感在慕容泞心中萦绕。
虽然事後无奈地替慕容华处理了林清岚闹事,可是一想到母亲思儿心切,就不禁对慕容华怀恨在心。
「原来小乖身边跟著的就是神医慕容华,怪不得医术了得。」沈东潜恍然大悟,一边想著若是再遇到不知道可否请慕容华医治娘亲。
「你认识小乖?」慕容泞惊讶的问,「难道你就是浅浅?」
沈东潜呼吸促乱,他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我……不是浅浅,浅浅已经死了。」
慕容泞不疑有他,不甚唏嘘的叹口气道,「这样啊……那小乖一定很失望了。」
沈东潜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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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房间内的慕容华已经梳洗好,身上发出好闻的淡淡肥皂香伴著长久沉浸的药香。
从玄贞那离开後,回到客栈房间,〝咿呀″小乖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而入,慕容华正用毛巾擦著湿润的头发,他转过头寒霜的脸看她,小乖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我哪儿也没去……」说的中气不足,心虚的只好站在原地傻呵呵笑著。
「是不是买r包子去了?」慕容华打量小乖全身,像是要把小乖给看穿。
小乖眼底闪过狡诘光芒,回答的快速,「才没有。」
因为回答的过於快速,更加让慕容华肯定小乖偷吃过r了,他叹口气,无奈的斥,「我不是说过你不能吃r吗?」
小乖努努嘴不说话。
慕容华目光宠溺的摇摇头,问道,「接下来想去哪里吗?」
想去哪里?伴著你去哪里都好。
「想住觅江旁。」小乖想了想说。
「觅江不是去……」慕容华的话蓦然停住,小乖疑惑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真像那里。
那里是──殷澜村。
长年雾气不散,袅袅烟波宛若在浮云中漫步,凉意穿透衣裳缝隙与肌肤亲密无痕。
所有沉痛、疼惜、疼惜在慕容华的心中像是一把钝刀,来来回回摩娑著。
「好,我们就住在觅江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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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我今天在觅江钓到了一条大鱼。」
慕容华和小乖在距离觅江不远的山林里盖了一间竹屋,很小,很简陋,却够他们住了。
竹屋外还种了蔬菜,小乖每日的工作就是帮蔬菜浇水,而慕容华则是准备饭菜,他们过得惬意,彷佛世外的一切皆与他们无关。
屋外传来慕容华喜悦的声音,小乖躺在床上想要翻身下床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她心里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她能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缓慢……
绝不能让阿发发现她身体越来越糟糕了……小乖喃喃自语。
「小乖……?」发现屋内的小乖没有回应,慕容华疑惑的又唤了一声。
动!快动呀!小乖努力的试图动僵硬手脚,就在慕容华要加快脚步进屋内之际,小乖〝碰″的一声猛然翻过身从床上掉到地上,小乖迅速的爬起身,回过头望了一眼床上散落的黄沙,她咬咬下唇,手脚麻利的拉起棉被将黄沙抖落到地上。
「怎麽了?跌倒了?」在门外听见声音的慕容华连忙问。
「今天就是鱼大餐!」小乖赤足跑出房外欢腾的手舞足蹈。
「跌倒了?」慕容华上下打量小乖。
「太开心了就摔到地上了。」小乖傻笑回应。
慕容华一愣,失笑的mm小乖头顶,「你不能吃r。」他低低一笑,有趣的看著小乖的脸由心喜的红转为恼怒的青黑。
「就吃这一次吧!」小乖哀求。
「你忘了上次偷吃r让我忙了一下午替你清肠胃了吗?」慕容华提著鱼往灶房走一边说。
慕容华的身影闪身进灶房,小乖站在原地,低头看著从怀中拿出的小玉白瓶,无声的笑笑。
玄贞给的小玉白瓶里装的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酒,一旦饮下就会晕睡,就连医者也难以事先察觉出来。
慕容华果然做了全鱼大餐,当然还有小乖的野菜餐。
小乖瞪著眼前的红萝卜咬牙切齿,「阿发,我真的不喜欢红怪物。」
慕容华吃著饭闷笑,「红萝卜营养。」
可我已经不需要营养了。
小乖在心里愤怒的怒吼。
小乖小心翼翼观察慕容华,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风速度执筷把碗里的红萝卜夹到桌上。
「小乖。」慕容华冰冷的警告声让小乖顿时觉得寒风刺骨。
小乖手一抖,艰涩的吞了口口水,试图转移话题,「阿发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吗?」
慕容华不明所以,放下筷子等小乖解答。
小乖从怀中拿出小玉瓶子,笑嘻嘻的说,「第七年,阿发找到我的日子。」
原来今天是慕容华在殷澜村找到小乖,正式开始与小乖一同旅行的日子。
「怎麽?平时也没看你记这些日子。」慕容华虽然觉得突然,却也笑著回应小乖。
七年了,时间如此迅速,就不知道小乖还能在自己身边几年。
小乖眨眨眼没有说话,在酒杯里倒了酒推到慕容华面前。
慕容华举起酒杯闻了闻,小乖紧张的心尖儿都提了起来,在天际转呀转。
「你哪来的好酒?」慕容华瞅了小乖一眼。
小乖一顿,歪著头佯装思考,「觅江边的黄大叔赏的。」
「觅江边只有赵大叔没有黄大叔。」慕容华摇摇头叹口气戳破小乖的拙劣谎言,也不再追究小乖的酒是谁给的,一口饮尽酒杯里的酒。
清润的酒香滑入喉头,慕容华有些意外,此酒不浓烈还有回甘的感觉。
小乖斟酌著又给慕容华倒了一杯。
☆、第二十六章
「阿发,如果有天醒来,你发现你只是做了一场梦。」她站起身走到慕容华身边,轻声细语抬眸看著慕容华,眸中宛如浓雾狼烟,扣著椅背的手微微用力,苍白的肤色上有些许尘沙被吹落。
慕容华抿了口酒,朝小乖浅浅一笑,向来冷冽的嗓音带著暖意,「至少,我还能在梦中遇见你。」他忽觉眼前影像模糊不堪,小乖的脸逐渐的消失在自己眼前,他声音嘶哑,「小乖……」
「祝你有个好梦,阿发。」小乖手脚轻柔将闭上眼昏睡过去的慕容华安置好舒服趴在桌上的身姿,她站起身凝望著,眼角染上不舍的笑意。
多年来一直有慕容华陪著,许多时候甚至自己也忘了她只是个已死之人。还以为能多看看这世间美丽的风景,还以为能和慕容华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还以为……
小乖走出矮房,走入林道中,身影渐行渐远。
凉爽秋气染红了身旁连绵枫谷的落叶,成山堆叠的枯黄发出喀兹的声响,犹如嘻笑著欢迎著谁走入尘埃中。
幽林森处一块墓碑孑然一身直挺挺立在杂草丛堆中显得冷清萧条,终年不见光日让墓碑上长了大大小小的青苔更显岁月痕迹,满地遍野的枯黄落叶被风吹起在小乖脚边打了个卷。
小乖看著墓碑上一笔一画用血泪刻出来的字迹,过往的总总什麽也想不起来,只於和慕容华踏迹相伴而行的回忆在脑海中不停重复放映,有初遇她睁眼开见到的讶然俊脸;有为了照顾她的身体而疲惫不堪的颓丧脸;有为了她吵著要吃r的杀气冷脸,更多的是……用心疼和垂怜目光望著她的脸。
小乖噗哧一笑,想著娘亲不知道会不会生她的气,她这短暂一生的回忆没有为了女儿一生平安而狠心丢下女儿的伟大娘亲,却多了个冷脸面瘫其实仁心仁术对她极好的慕容华。
她举起手,手背上的r开始成堆缓慢的成土黄细沙状落下被风吹入空中飞扬,一点一滴,她会化成沙消失在这世间……
「小乖。」那男子低柔地轻轻呼唤宛如在耳边响起,带著疼惜。
「阿发……」尾音随著尘沙飘散在空中,原本伫立在墓碑前的人影如梦幻泡影般消失。
一驼背的男子步履蹒跚拄著拐杖随後站定於此,无奈地摇摇头,斑白的花发飞扬空中,他如洪钟般惨澹的笑声震响了树上鸣叫的鸟儿,「既然种什麽因,得什麽果,那我又会得到什麽果呢?」他蹲下身将地上的尘沙收入腰间上的酒葫芦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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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华困顿的睁开厚重的眼皮,桌上的饭菜早已冰冷,甚至还有些蚊虫在上头飞舞,他只觉脑袋有如千斤重般头疼,皱皱眉低喊,「小乖,倒茶来。」
矮房内寂静无声,几乎连一g针掉到地面也听得见,慕容华抬起头,小乖的身影片寻不著,他忽地提起心尖儿,心绪不宁的再次轻唤,「小乖?」
太静了,静的让他……不安。
总是喊著他阿发的小姑娘没有出现,慕容华猛烈地站起身,突然眼前发黑晕眩,他勉强固定身子冲出矮房,见马儿依旧在院子里,他心情忐忑地想著也许小乖是跑出去玩了,也许小乖只是迷路了,也许……
「祝你有个好梦,阿发。」
也许是……场梦?
顾不及多想他迅速踩著马鞍跳上马,飞快的拉紧缰绳,马儿扬起的尘土弥漫在天际。
哒哒的马蹄声疾奔至沈府红桧木桩大门前停下,慕容华动作急躁的翻身下马,使劲的敲著深锁著的大门,光滑洁亮的额头布满汗水。
大门被沈府下人打开,一脸莫名地看著慌乱的慕容华,「这不是慕容大夫吗?有什麽……」他话未完,chu布衣领被慕容华紧揪起,勒的他差点喘不过气见了地下阎王去了。
「叫沈东潜出来!他把小乖藏去哪儿了?」慕容华鲜少有急乱的时候,他双眼赤红,白皙的肤色染上因忐忑不安的气喘红晕。
「少爷……少爷……在书房……」那下人眼球直上吊翻白眼,眼冒金星。
慕容华如旋风般消失在那下人的面前,直奔往沈东潜的书房,沈府里的下人只觉身旁有一阵惊风刷过,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沈东潜在书房里手捧著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突然书房门被大力踹开,他抬起头眼见有洁癖的慕容华衣身凌乱,鬓发因汗水湿濡黏贴在双频边,双目赤红,他一进门便一把揪起沈东潜的衣领,乾哑著声音,「小乖呢?」
沈东潜被问的莫名,下意识反问,「什麽小乖?」蓦地瞪大眼,「小乖怎麽了?」
「少给我装傻!小乖在哪里?说!」慕容华忍不住大吼。
「我真不……」沈东潜欲解释,门外传来惊呼声,他抿抿嘴,朝外头喊,「发生什麽事了?」
一婢女匆匆入书房,带著惊慌低声答道,「少爷,夫人病又发作了!」
沈东潜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慕容华,在慕容华来不及反应之际反手捉住他的手腕,「夫人在哪?」
「祖厅。」
沈东潜拉著慕容华往祖厅走去,一边低声下气说:「母亲病起来谁都劝阻不了,还请慕容大夫医治。」
慕容华嘴角冷笑一声,任由他拉著,却不说话。
到了祖厅,只见案桌上摆放著大大小小的沈府祖先墓牌,堂中央跪著一身著华丽贵气的妇人双手紧揪著自己的头发,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流泪,显得神智不清。
沈东潜心一紧,他蹲身跪在沈夫人身边温声说,「娘,娘,我是潜儿。」
那妇人茫然的抬起头,看著眼前娴俊雅致,面容忧心的男子,脑中乱哄哄的,嘴里喃喃念著,「潜儿?浅儿?」她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目露恐惧,指著沈东潜,「不是我!不是我杀的!鬼!不要过来!」
沈东潜双眉如远山紧紧皱拢,深深叹口气望向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慕容华,语气央求,「慕容大夫……」
慕容华冷笑一声,清雅的面容淡漠不屑,语气冷寒生霜,「这病没药医,也不知道杀了谁导致心病!」
彷佛触动了什麽关键字,沈夫人惊恐地发出尖叫,双眼赤红宛如药溢出血丝,「不!不是我杀的!」
沈东潜握紧拳头,软下语气央求著,「慕容大夫求你了。」
「说过了!没药医!」慕容华冷眼瞅了地上面容扭曲狰狞的沈夫人,接著带著痛快欢意笑道,「不如先告诉我杀了什麽人?我好对症下药。」笑意在眼底冰冷一片彷若结成了满山满谷的冻人寒霜。
沈夫人站起身冲向慕容华,语无伦次反覆念念有词说著,拉扯的慕容华的衣袖,「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杀的!是她该死!对!是她该死!」
慕容华不为所动,一挑眉毛,一针见血接近冷酷道,「那麽人就是你杀的了。」
「慕容华!」眼见母亲疯狂的更加彻底,慕容华却仍用语言刺激母亲,沈东潜勃然大怒,大斥一声。
沈夫人全身抽搐颤抖,嘴里念著,「不是我!不是我!」看著慕容华的眼神越发疯狂,沈东潜见情况不对,连忙喊了声,「来人!快带夫人回房!」
下人蜂拥而上团团围住沈夫人,沈夫人神智不清惊惧的尖叫要挣脱,脚步不稳跟著一群下人倒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也不知是谁撞了案桌,案桌上的祖先墓牌〝哗啦啦″地掉到地上。
掉在地上的其中一墓牌吸引了慕容华的目光,他首先张大瞳仁映照著满满惊愕,挤开混乱的一群人,一口气悬宕在半空中憋著难受,心脏宛如受到剧烈撞击,颤抖著手,捡起其中一块墓牌,瞳仁中是不敢置信,他一字一句念的艰难,每念一字就觉得呼吸困难,「沈家第十五代沈岳妾室华玦之女……沈……乖。」
在混乱中沈夫人听见了慕容华的声音,她神智不清的表情忽然惨白,仰头像是有人掐住她脖子一般大口喘著气,朝著门外天空又哭又笑,「华玦!你宝贝女儿死在我手里阿!哈哈!死在我手里阿!死的凄惨阿!我让人把她活生生剖开肚子,在心脏上c上一把刀!哈哈!你爬出来找我报仇阿!」
慕容华表情瞬间凝固,全身的血y彷佛停止在这一刻,背脊僵直发冷,愰然中手中的墓牌蓦然摔到地面上〝碰″的一声脆弱碎成了两半。
沈东潜更是全身僵住面容刷白,呼吸霎时停止了。
「小乖是我妹妹……?娘,你竟然狠得下心……?」沈东潜瞪著眸不可置信的自喃,也不知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沈夫人。
沈夫人的疯癫依旧持续著,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甩开压住她的重重下人,跑出祖厅後挥舞著苍白枯瘦如骨的双臂仰天大声哭喊,斑驳的泪沿著她刻画著岁月痕迹的眼角滑落,落入土中,不复踪迹,「华玦!你没想到吧!你j心藏起的女儿竟然会被我找到!你不得好死我也让你女儿不得好死!」
此时,原本该在今天归隐还乡的沈夫人n娘李婆拎著包袱步履蹒跚的靠近在瘫软坐地上低泣的沈夫人,「小姐……别再对过去执迷不悟了。」李婆历经风霜的眼角染上层层细纹,她眉眼心疼的轻拍沈夫人的抖动不停的肩膀,多年过去,李婆看著沈夫人长大,即使嫁到沈府也依旧喊著她小姐,她亲眼看著这个当年知书达礼的小姑娘转变为心狠手辣的女子,李婆却什麽也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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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抬起充满泪痕的脸,脸上是源源不断的无尽恨意与疯狂,「李婆……是华玦该死!她女儿也该死!是她抢了沈岳的爱!」
李婆不忍,蹲身抱住自己跟随多年的小姐,终究是无法再隐瞒当年的秘密,她哽咽著声音,「小姐阿……那孩子不是老爷的骨r。」
不只沈夫人愣住,就连沈东潜和慕容华也大吃一惊。
「不可能的……那贱种明明……」
一场梦,一场戏,究竟葬送了多少人的青春与生命。
作家的话:
就要结局了~
大家猜的到结局是什麽吗?
☆、第二十七章
陈年往事,犹如翻开一坛埋藏入土的老酒,苦涩不已。
那女子没有明艳动人的容貌,也没有凹凸有致的身材,唯有的只有宛如天上g阙下至凡间而来的清亮美声,一曲歌毕震惊天下,天下男子为她疯狂而来,她却微微一笑,一轮如满月的灵动双眼含著清冷的笑意转身消失在众人眼前。
她是华玦。
天下一华玦,曲如一瑰宝。
只是那女子的血与泪却无人知。
她这一生遇上了两个完美的男人,一个待她如至宝,捧在手心唯恐化掉,紧紧将她欲展翅的双臂锁在身边;一个是她的天空,她可以在他为她所建的世界里尽情翱翔……她这一生有太多说不完的故事。
她知道自己亏欠那个男人太多太多,但在她实在别无他法,当她带著腹中已有两月的胎儿求助沈府门前时,那个男人眼中有太多忍隐的沉痛,但更多的是对她的怜惜还有说不出的痴恋。
她知道的,那个男人永远都是她的天,可以好好休息的天。
为了保护她,男人给了她妾的身分,过著隐姓埋名的生活,她什麽都不求,只求腹中的胎儿可以好好活下来,身边的所有人对她虎视眈眈,男人将所有的爱恋灌注在了她腹中胎儿身上,正室对她充满敌意,光靠那个男人是无法好好保她们mǔ_zǐ健全的,她必须要有健全的规划,给孩子更好的环境,只求孩子能平安,不惜折寿下蛊,忍受与孩子分离之苦。
但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在她以为做了万全准备甚至在自己临走前也没能见到孩子最後一眼,千方百计求保平安的孩子竟然会死得如此凄惨,九泉之下定是以泪洗面。
天下一华玦,曲如一瑰宝。
可这瑰宝,却是用数不尽泪熬制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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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玦……」慕容华低声喃喃自语,回忆如潮水涌至他脑海。
十三岁的自己毅然决然决定离开慕容世家游历行医便是因为名为这名为华玦女子。
十三年前华玦只身到了慕容世家,面容憔悴不已,鬓发凌乱,身形宛如弱柳,慕容夫人一见华玦便红了眼眶,哽咽低喊著,「玦儿,为何如此!」
华玦笑的绝美无比灿烂如夜晚天际璀璨星光,她清丽婉约的悦耳嗓音说,「莺姊姊,值得的。」她忽地双膝一跪彷佛要震响浩瀚天地,慕容夫人惊的要扶她起身,华玦却不肯,她大力的磕了三个响头,白皙的额头印了大大的红印子,她目光坚定无比的说,「莺姐姐,我知道你向来心疼我,妹妹没求过你什麽事,如今却有一件事拜托你。」
慕容夫人心下不忍,到底是发生什麽事让这倔强的女孩愿意低声下气求人,她柔声道,「起来再说吧!你身子骨太弱了,地上凉。」
华玦遥遥头,固执道,「莺姐姐不应我,我便长跪不起。」
「玦儿……」慕容夫人轻柔著声音低唤著,「说吧,什麽事,莺姐姐能做尽力去做。」
「求莺姐姐给我续命蛊。」
她此话一出,慕容夫人脸色丕变,厉声拒绝,「不可能!你可知续命蛊是会害人致命的!」
华玦扬起头,灵动的双眼闪著点点泪光,就像在黑夜中发出聂人光芒的流云星彩,「我知道的,但是我愿意为了那孩子将我剩馀的命给她的。」
慕容夫人认识她数十年,从没在华玦脸上看过这样震撼人心的光芒。
慕容世家向来以医术闻名天下,但鲜少人知道其实慕容世家涉略甚广,其中也有不少人专研毒蛊,而慕容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续命蛊便是慕容夫人研制而成,物如其名,续命蛊是一种依附在人体的毒虫,如若让续命蛊的毒虫吸到他人血y在转而寄宿在自己体内,便可将他人的寿命延续给自己,是个相当狠毒的毒蛊,此蛊虽是慕容夫人研制而成,但是除了自己身边的亲信是没人知晓的。再者,制作续命蛊不仅程序复杂,材料更是需要借助至阳之人的血y才能炼制而成。而慕容世家也不允许有人随意制作续命蛊。
「玦儿,生死有命,你如此强求是得不到好结果的。」慕容夫人双手捧住华玦单薄的肩上,几年不见,当年高傲倔强的少女又更瘦弱许多,却也成长了许多。
「不!莺姊姊,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了,我只要她平安!」一滴晶莹剔透的清泪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宛若是她对孩子全倾灌注的母爱,她接著续道,「莺姐姐,沈岳护不了她的,虽然已经把她送到远山的殷澜村,可我还是不放心,求您了!」
见华玦意志坚定,慕容夫人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有些动容,面色为难说,「我知道了,可制作续命蛊程序困难,不只你的血,还须取得至阳之人的血y方能熬制而成。」
华玦垂眸,低声说,「大公子……」
「华儿不行!」慕容夫人拒绝的太速,看华玦眸中闪过哀伤,她苦笑著解释,「华儿虽是至阳之人,可你不是不知他的x子,若是知道我拿他的血来制作续命蛊肯定会发怒的。」
华玦低垂著脸,卷长的密密睫毛在眼睑下成了y影,「我只是希望,也许最後大公子能够保一保这孩子。莺姐姐不答应,我便在这长跪不起了。」
慕容夫人霎时手足无措,她紧皱著黛眉,焦躁地来回踱步了许久,最後化作一声长叹息,她轻轻扶起华玦,最後认真无比的问,「玦儿,当真不後悔?」
「不後悔。」那女子倾力坚决的嗓音如深山里滑过间底的潺潺流水缭绕馀梁久久不散。
为了这名为华玦的女子,慕容夫人不惜下药迷昏慕容华盗取他身上的至阳血y制作续命蛊,慕容华事後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慕容世家向来以医闻名,自己的娘亲却不惜盗取儿子的血y制作毒蛊给人,有违医者本分,慕容夫人事後一脸悔意也没有,甚至不愿透露任何有关名为华玦此女子拿毒蛊的用意与她的去向,当年年仅十三岁的慕容华包袱收拾好,游历天下行医至今未回慕容世家过。
「华玦,华玦,竟是把续命蛊用在小乖身上了……」将这些往事串连在一起,也就不难解释小乖为何能已死却如活人般行走自如……因为他的到来。
续命蛊,因慕容华的血y而鼓动,为小乖燃起残烛之火。
本该已早逝的年华,留在她体内沉眠的毒蛊因是用慕容华的血y制成,毒蛊受到极大的吸引而牵引小乖已乾涸的心脏。
之所以会以活人般的姿态继续生存,不是愿望未了……是因为慕容华在她身边。
慕容华像是失去全身的力气般踉跄後退了几步,面容苍白,「原来是我吗?」
续命蛊,至多只能续命七年。
「老爷与华玦为了制造小乖一出生就是是死胎的假象,在此建造小乖的墓,可谁知……竟被夫人挖墓後发现里头只有衣冠而已,在四处打听後打听到华玦之女被藏在深山的殷澜村……」後面李婆不用说下去,所有人都明白。
慕容华站立在那墓碑前,上头一笔一画笔劲遒劲,一看就知道出自沈岳之手。
沈岳逝去前便是闻名遐迩的书法家。
就连小乖的墓碑都是沈岳一笔一画亲自刻上,你说沈夫人如何不恨华玦?就连生的是死胎也被沈岳这样疼爱,难怪沈夫人连小乖的墓也要挖,如是生不让她平安的长大,即便是死也要让她死的不安宁。
沈夫人爱的彻底,也恨的疯狂。
墓碑上的黄沙簌簌落下,慕容华没有勇气去掬起,他害怕那是小乖最後存在的痕迹。
「原来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沈东潜神情颓然,全身疲惫的坐在地上。
以他为藉口,一开始沈夫人锁定的就是小乖。
如果他当初没有在殷澜村驻足遇见小乖,是否小乖就不会被沈夫人发现,而永远开心的在殷澜村活著?
可惜人生从来就没有如果,只能不断的往前走。
可我走得这麽远,小乖你还会站在身後望著我吗?
作家的话:
看票数这麽少大概是我写得不好吧...
快要完结罗~
☆、第二十八章
盛京皇城清惠g内,暗红色j致华美g装的女子全身倚靠在云纹綉金丝的软枕上漫不经心的翻著厚重的书简,「冬年,本g怎麽翻都没有有关华玦的纪录,」她抬眸眸中凌厉,「你确定没拿错?」
冬年吓得全身发抖,舌头打结口齿不清却还是恭敬应答道,「没拿错的,娘娘。是保管历代先皇后妃录的杨公公亲手交给奴婢的。」
林清惠又翻了一页,一口闷气梗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可是瞒著皇上要查有关华玦的资料的,可就连历代先皇后妃录都没有任何纪载,即便是遭弃在冷g的废妃都会记载在里头在是,这华玦究竟是什麽人,如此神秘?
冬年畏缩著抖著嗓音战战兢兢提议,「还是娘娘,奴婢再去问问杨公公?」
林清惠漂亮的眸静如沉水,倏地甩手一丢,手中厚重的书简被她甩的老远,「不必了,想来是查不到什麽了?」
一双金黄绣龙图的长靴踏步而来在地上的书简前停住,带著狡猾如狸的笑意问,「爱妃这是要查什麽呢?」那人弯下腰要捡起书简。
林清惠大惊失色,拔声脱口而出,「冬年!捡起来!」
冬年一抖,飞扑过去正巧将书简压在身下,在那双金黄的长靴面前成五体投地姿势,冬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垂著头紧张到结结巴巴,「奴……奴……婢参见皇上。」
皇上对冬年滑稽的飞扑举动,哑然失笑,「行了,不必行这麽大了礼,下去吧。」
冬年提心吊胆的将身下的书简藏进衣中确保书简没有露出一点痕迹才灰头土脸的爬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清惠g。
皇上兴意盎然地看著冬年逃离清惠g的背影觉得有趣,他随兴盘腿而坐在林清惠身前的案桌对面,桌上摆放著林清惠未下完的黑白棋子,他执起黑棋落下在棋盘上,一边说,「爱妃要查什麽呢?不如问朕比较快。」
林清惠恢复镇定,她笑了笑,「没什麽,不过就是林清岚得罪了慕容世家,臣妾想著要如何开解呢。」
「喔?林家果然人才辈出。」皇上淡淡一笑。
此话听在林清惠耳里刺耳万分,她压下心中升腾的怒火,毕竟有求於眼前的男子,不得不低声下气,「如今林家数十产业皆被慕容世家封锁,还望陛下帮忙。」
皇上凤眸轻抬,上扬的眼尾如狡狐一般,「爱妃希望朕怎麽帮呢?」
林清惠袖下的手紧揪著衣角,掌心濡湿一片,反问,「依陛下之见呢?」
「呵呵,依朕之见,自然是封锁的好。」皇上轻笑两声,笑意在眼底冰冷成霜。
「千封!」林清惠恼怒的直斥皇上的名讳,说完意识到自己差点被斩头的无理行径,脸色惨白一片,弱弱如蚊声,「陛下……求您了。」
虽然对林家有再多不满,不过那里毕竟是自己的家,如今林家有难,她如何能见死不救,即使贵为贵妃娘娘,她能做的事真的少之又少。
所有的事,彷佛都在眼前这位身分尊贵的男子之下。
看著林清惠从爆发的母狮又转变为令人垂怜的白兔,皇上的眼带著戏谑的笑,执起白棋旋然落下,「爱妃想做什麽去做便是。」
林清惠容颜一喜,霎时如繁花盛开艳丽群芳,「多谢陛……」
她的话未完,门外传来鹰天冷冰不带温度的声音,「陛下。」
皇上头也没抬,应了声,「进来吧。」
林清惠只得抿著唇没把话说完,脸上的喜色也褪下几分。
鹰天走入靠近皇上耳际耳语,也不说了什麽,皇上的俊容掀起波澜,执黑子的手微僵,「你确定?」
「是。」鹰天退开几步,眉眼恭顺。
皇上看著棋盘上的黑白子交错,手中的黑子蓦然掉落,震乱了棋上的黑白子,就连林清惠略略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