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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阿旺抛土入x后,捧起了一炷香,在这一瞬间竟然也有些愧疚的心酸。他想看看这个被自己欺侮冷落的老父,再看看他简陋寒酸的木棺。但按规矩他此刻必须走了,不能再做什麽。

他要独自一人先回家,一路上即不能回头,也不能与人谈话,回到家后将捧香c入灵牌前的香炉,才算完成出殡。

本来如果他请了道公超度亡灵的话,家中应该有留家道徒的。他们会手持小铃,在全村燃香敬祖。施放油锅,抛散五谷,驱邪赶鬼,祈求各户平安,丧家得福。

可他怕浪费钱,没有请人来,所以村寨里是个空空的家在等他吧!

山里的夜来得快,在阿旺往回走时,天还有些微亮,此刻已然全黑了。而且还y沉了下来,没有月亮,山风倒是起了,一阵阵刮在他的后脖梗上,感觉有人在吹凉气一样。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阿旺对自己说着。同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并且加快了脚步。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发毛,只想快点回到家里!

喵——一声猫叫凭空传来,在寂静的夜蓦然出现,着实吓了阿旺一跳!

那不是普通的猫叫声,而是那麽y沉,那麽凄厉,宛如婴儿的哭声,好像是从黑暗中专门为他而来,在警告着他小心,提醒他生命的终点已到,让他不自禁毛骨悚然。

是昨晚在停灵的地方不停叫着的那一只!

阿旺认出了这只从没有现出过身影的猫,感觉这一次它不再是远远的盯着他,而是好像蹲在他肩膀上,它的叫声就在他的耳边。

他蓦然停住,用眼角的余光左右瞟瞟,突然发觉左侧的树林中有一对幽绿闪亮的眼睛在看他!

惊骇之下,他手中的香火差点掉在地上。

别缠我!他大叫一声,开始向村子的方向跑。山路漆黑,只有燃烧着的香头一闪一闪的在前方指引,更显诡异,宛如勾魂的地狱火苗!

喵——不到一分钟,那催命般的猫叫又响起了,就在他背上!

阿旺腾出一只手来往背后抓,什麽也没抓到。可他就是感到后背湿热着,身子也沉重起来,彷佛背着个什麽东西,而那猫叫声又一声紧似一声的追在他身后!

一块突起的石头绊了他一跤,手中的捧香摔出好远,在黑暗中慢慢熄灭了微弱的红光。阿旺顾不得去捡,爬起来拚命跑,同时一股奇痒从头脸上传来。他边跑边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触手之下,竟然是一片猫皮!

救命!他大喊一声,也顾不得不能回头的规矩了,前后左右的张望,但确实没发觉什麽跟着他,只有他从内心深处的阵阵恐惧。

他喊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回他的房子,紧紧关上大门,然后坐到后厅的火塘处。

甩开了吗?

他呼呼的喘着粗气,火塘里的火让他感到安全一点了。

半天,没有动静!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

喵——

再一次,那只看不见身影的猫又回到了他身边。它喵喵的叫着,由远及近,然后穿墙入室,伏在了阿旺的背上,如附骨之蛆,无法摆脱!阿旺吓得跳了起来,拿出火塘里的一根燃着的柴棒,在空中乱舞乱挥,疯了一样追逐那没有踪影,旁人也听不见的猫叫。

可是不但没有赶走那猫,反而觉得那猫声越来越清晰,慢慢的,他竟然听到猫叫声来自自己的肚子里!

他哗的扯开蓝色对襟布褂,看到自己平滑的胸口正中,慢慢鼓起了一个小包,和被毒虫叮咬过一样。只是这小包没有变红,只是越来越鼓!

他惊恐的用手去按,入手处,只感到那麽个小包里有什麽活的东西。当碰到他手后突然一滑,又转到另一个地方去。

他再按,小包就在移位——随着他的手越拍越快,小包也越移越快,到后来,他没有时间判断。只是不停的,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胸膛!

喵——

又一声猫叫从阿旺的肚子里传出,让他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呆在当地!

小猫笑了,有谁听过小猫笑的?可是阿旺明明感觉它是笑的!y森的、得意的、轻蔑的笑!

啵的一声。在他发呆的时间里,他胸口上的小包长大到了一定程度,有一个东西破皮而出!

一根草!确切的说是一株植物,从他的胸膛里钻了出来!

巨痛一下子袭击了阿旺!这时候猫叫声也停止了,但是他能感觉到猫爪子在挠他的心肝!

一下一下、横拉竖扯、支离破碎!

阿旺疼得死去活来,但嘴巴像被封住一样无法张开,只有闷在喉咙里的叫。当他终於张开口来,却吐出一团花毛!

他来不及惊谔。因为他感觉肚子被人剖开了!低头一看,是那株植物以奇异的速度滋长了开来,在他整个胸膛上竖起一线。

然后他什麽也听不到,倒下前,他看到眼前一片红色的雾散了开来!还有他的爹就站在门口,青灰枯瘦得变形的脸上,挂着一滴鬼泪。

村寨中的人回来的时候,发现距村口几步远的地方,还剩一截的捧香掉在地上,早已熄灭多时。当时大家就感到大事不妙!赶回村里后,看见阿旺家黑灯瞎火的,门从里面反锁,任人怎麽叫也叫不开!

在村长的主持和阿旺老婆的点头下,几个年轻劳力劈开了木门。当大家进入后厅时,那恐怖恶心的一幕,让许多人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阿旺仰躺在火塘的边上,脸上呈现出一丝苦笑,眼睛瞪得大大的,白眼球都变成了红的。

而他的身体,确切的说是他的胸膛正中爆开了一个大d,血r模糊中,内脏喷得到处都是,他的心脏就放在了他的左手里!

阿旺的老婆见状当场昏了过去,村民们也都心惊r跳,但目光却瞧向阿木和阿水。

他们中谁是下一个?

阿木——阿木——

一个苍老的声音把阿木从睡梦中惊醒。

他一下子坐起来,推了推身边的老婆,可他老婆睡得很实,一点没有转醒的样子!

阿木——阿木——

是谁?他哆嗦着问。

自从哥哥阿旺那件事后已经一个星期了,他本以为会平静下来,没想到终究逃不过!

阿木——阿木——

是爹的声音!

阿木的冷汗落了下来。那天看到捧香没有接回家中的牌位前,哥哥又死得那麽离奇,他就知道是他爹的y魂不散了!

他再度猛摇身边的老婆,可是那女人如同死了一般没有反应。而这时,木制的楼板发出咚——咚——咚的脚步声!

阿木——阿木——

他骇得从床上滚落下来,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向他住的厢房这边来的。别看他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却差点n了裤子。慌乱中,躲到了床底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双赤脚直走到床边。

虽说是走,也有着正常的脚步声,但那双脚却离地有三寸,细瘦的脚腕上,有一圈深深的牙印。那是他爹的脚没错,那丑陋的疤痕是为了保护他而被野狗咬的!

爹曾经那麽疼爱他。可他却——如今爹是来掐死他的吧!他躲在床下一动也不敢动,盼望着他爹的鬼魂找不到他就会离开。但那双脚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然后一颗头慢慢降了下来。

月光下,阿木看到那张脸是他爹没错。只是脸孔已经糜烂。因为过於瘦弱,才一腐烂就露出了白惨惨的骨头。

阿木——他动了动嘴唇,像笑了一下一样。把肚子剖开!

阿木差点昏阙过去,看着一双枯手向自己伸了过来!

爹,不要,阿木知道错了!他哭喊。

剖开肚子——阿木——剖开肚子!枯手摸到了他的咽喉!

不!他本能的推开那只手,由於用力过大,竟然把手打得脱离了手腕。按那手依然顽强的向前爬。

快点——剖开肚子!

阿木见那手又抓了过来。惨叫了一声,与此同时一声猫叫也同时响起。那猫的声音如此泼辣凶狠,吓得他爹的鬼魂一下子不见了踪影,但那声阿木还拖长了声音响着。

阿木见状连忙从床底下爬出来。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腿软的跌在床上。

喵——不知哪里的猫又叫了一声。

知道啦,你救了我阿木一条命,我不会亏待你啦,明天你来,我给你鱼吃!阿木对着半开的窗户说。

开灯看看手表,还只是半夜,可他也不敢再睡了。发愁着要怎麽才能熬到天明。

爹会再找他来吗?也许他明天要去坟上祭一下,要爹放过他,或者他搬到他老婆娘家的寨子里去?要是那个猫还在就好了,没想到猫还能辟邪!

他才这样想,耳边就配合的传来一声猫叫。可是这猫叫声太近了,阿木备受惊吓的心剧烈的跳了一下,以为野猫闯进来了。

可是他左顾右盼,哪有猫的影子?

喵——声音又近了,提醒他猫就在附近,或者就在他身上!

一瞬间。阿木突然有种感觉——爹是来救他的,而害他的是这只猫!

那是人在生死瞬间的本能,那是他最后的觉悟,随着他的嘴巴无法张开,他恐惧得浑身酸软。冷汗如雨,他亲眼看到哥哥的死在自己身上复制!

阿旺和阿木的死吓坏了霸道凶狠的阿水。他在三兄弟中最是厉害,不敢说横行乡里,但也是无人敢惹的人。可是这一次,每个人都说是怨鬼索命,看着乡亲们冷冷的眼神,他真正害怕起来。

他曾经殴打过他的爹!

二哥的老婆哭喊着去村长那里报丧后,曾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然在看到二哥和大哥一样的惨死状后,吓得把屎n全交代在了宽脚裤里,一路淋漓到家。

然后他二话不说,收拾东西就要离开。

山的那边就安全了,鬼魂穿越不了高山和河谷,他要离得远远的,趁鬼魂白天不能追上他的时候,所以他要马上走!

他不顾老婆孩子的哭叫,只说哪天来接他们,就拿了家里的细软离开了。

他匆匆忙忙在山林中穿行了半天,中午时分累得快走不动了,於是找了块y凉地坐下休息,但才一坐下就听到一声猫叫。

他常在山林中打猎的,身上也带着猎枪,可是这猫叫竟然吓到他了。因为,那猫好像就在他的背上,而且那声音像是在笑。

猫会笑吗?没人知道猫笑是什麽样的,但是他就那麽感觉!还有他从没想过,人可以那麽惊恐的!

阿水的尸体在几天后才由一个打猎的后生发现,他的死状比他两个哥哥还惨。血腥吸引了野兽来,把他的尸体啃得几乎成了一付枯骨,但是他的那颗心,还在左手中握着,竟然没有野兽肯吃!

对於这三兄弟的死,村民们并没有报官。在他们的宗教信仰里,他们尊各种生灵为神,对於这样忤逆不孝的儿子,遭天谴有什麽奇怪!根本是正常死亡的范围,就连他们的老婆儿女也没有要讨说法的意思,村寨又那麽偏远,事情也就不了了知。

好在以后的数月,并没有再发生这种事!这偏远的山区又恢复了宁静,这秘密的死亡被日复一日的山风吹拂进深深的山林!

第三章生日与工作

小夏从家乡回来后稍微整理了一下,就去事务所报到了。

上次日本鬼的事件折腾的她心力交瘁。终於休了生平最长的一次病假,足足有两个月之久,转眼从冬末到了春天。

嗯,黑了点,不过壮实多了。主任笑咪咪的说,好像很高兴她这个后进分子返回精英团队。

小夏急忙送上一点家乡土产。

主任和她多年师生,又多年领导和下属关系,也不和她客气,接过东西来示意她坐下。

小夏,你回来的正好,我正想给你个事情做。主任尽管吩咐。小夏一付听话好孩子的模样。

哦,是工作调动的事。

虽然主任轻描淡写,小夏还是吓了一跳!

是她的低能终於让主任忍无可忍了还是病假休得太长?她要失业了?还是被下放去当茶水小妹?她是典型的月光一族,每个月底都要去万里那蹭几顿才能渡过,如果她失业或者降级,是不是要游荡街头了?

调动啊——那个——给个机会行不行?

主任饶有兴味的摆弄着小夏带给他的礼物,头也不抬的说,什麽机会不机会,以为我要开除你吗?不要怕,不过是正常的工作调动!

正常调动?就这麽个事务所,能调到哪里?还叫她不要怕!那可能嘛!她这种边缘人物心理很脆弱的,一有风吹草动就以为自己会倒霉。

你才进门时,不是正有个人和我刚刚谈完吗?

小夏想了一下点点头。

那个人和她擦身而过,互相点了个头。在她的短暂记忆中,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相貌即不太丑也不太帅,身材也是中等,其余的印象就很模糊了。说白了,就是个很普通的人,不会被人特别注意。

他是谁?

他叫关正,是我以前的学生,比你高四届,严格说来也算你的学长。主任抬起头来,他是个很理想主义的人,我教了那麽多学生,说实话,他可能是最相信法律的一个。一心想要维护社会公义。

主任说到这里有点感慨,才学习法律的时候,一腔热血的人很多,可是投身到现实中后,还能保持赤子之心就不容易了,人有太多的贪慾了!小夏,知道我为什麽在这麽多学生和这麽多员工中。总是维护你吗?

我的狗屎运好呗!小夏傻笑了一下。

是因为你还有一颗善良正直的心。主任微笑,这听来很酸,可确实是实话。如果事务所中还有一个不会为了钱而昧良心的人,或者说不会为了这个而挣扎的人,可能就是你了。

小夏觉得自己冷汗落了下来,顺着脖颈一直流到胸口。这是自己吗?不是说雷锋吧?她刚才还怕被降级后会没有钱去买那条自己看中的名牌裙子,现在主任这麽一说,她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人!

她羞愧的低下头,低声说着,您太过奖了!心里却在想,那裙子两千块钱一条,这也太腐败了!可是——也实在太漂亮了!

不过,这不是主任又给自己下套吧?

我说的是真的。主任一脸正经,不过,咱们说正事。关正从毕业到现在,一直致力於法律援助事务。他在学校时是有名的高材生,法律业务能力很强,可以有很多机会赚大钱,可是他对那些不屑一顾。和钱比起来,他更看重理想。

确实是理想主义者,值得钦佩。 小夏诚挚的说。

是的。说来可能不容易理解,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其实他是很有侠气的,愿意帮助弱者,劫富济贫。这些年他一直和几个志同道合的闹热,在乡村进行法律宣传和向弱势群体免费提供法律服务,上个月才回来。可是,你猜他来我这儿干什麽?

看望老师呗!小夏顺嘴答,但心里却意识到这和自己的工作调动是有关的,真希望自己想错了。但主任的回答却打碎了她的幻想。

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主任慈爱的看了小夏一眼,可小夏怎麽看怎麽觉得他一脸老j巨滑,他在几个财团的赞助下,成立了一个连锁型的民间法律援助机构,全国大约十几家吧,本市也有一家。可是他没有那麽多人手,所以他来我这儿挖人,想

找个即有正义感又有实力的年轻人,让我支援他的义举。

小夏眼前登时出现幻觉,亲眼看到那条美丽的裙子像被惩罚的亡魂一样灰飞湮灭。

我想,整间事务所来说,你是最适合的了。主任终於道出正题。

那个——正义感我有。至於实力——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小夏挣扎着说。

她不是不想做法律援助的工作,事务所里每回有这样的案子她都抢着去做,因为她的本性里喜欢帮人,心肠又软,又不会拒绝别人。帮助弱者,她非常愿意。

可是如果要她离开这里去其它地方工作,那麽她再犯了错,大概没人能容忍她了。更重要的是,在这种靠民间赞助来发薪水的援助机构,她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看来必须要改,而且她的漂亮衣服也将和她永远永别了。

还有她可怜的那点存款,她才为了送那两个臭男人礼物而花光了!

哎——

不要这麽说,你这孩子就是不自信!你就是马马虎虎的个性,如果认真一点,一定会是个好律师。你其实也是个有侠气的女孩子。正好符合关正的要求。

印象中大侠都是很穷的!小夏咕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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